논어/第七述而 凡三十七章6

第七述而 凡三十七章

아베베1 2009. 12. 24. 10:25

論語 戊辰先生六十歲
第七述而 凡三十七章

○子曰默而識之,學而不厭,誨人不倦,何有於我哉。
默而識學不厭,亦溫故知新之事,如此則可以爲人師矣,又能誨人而不倦,非德之盛,不能,故聖人謙而不居,子貢以此爲仁,且知而爲聖之事,可謂知言矣。○註,三者非聖人之極至,不厭不倦,非聖人恐不能盡此耳。
○子曰志於道,據於德,依於仁,游於藝。
朱子釋依仁,曰志於道,方是要去做,據於德却有可據底地位,此是就事上逐件理會,若不依於仁則不到那事時,此心便沒頓放處,此章下集註中前後諸說,亦皆此意,而此一段尤爲可疑,孔子論仁,未有不就事而言者,論語所載,班班可見,安有所謂不到那事時爲仁工夫也,依於仁一語,未有以灼見夫子之意,固難於爲說,蓋旣曰志道據德則疑若仁在其中,而今又言依於仁,是則爲道德之上,更有一事,所以難其說也,然向所謂道與德,初非有二致,只以其所從言之有異,故曰道曰德曰志曰據,然則仁非別爲一事著矣,仁與道德,旣不得爲二致則所謂依於仁者,豈不有次第之可言者乎,蓋志於道者求之之謂也,據於德者執之之謂也,依於仁者行之之謂也,求之曰道,執之曰德,行之曰仁,直所從言之有異耳,其實則一也,是乃天理之至公,人事之至當,旣求而執之矣,其行之也,常不違于此,造次顚沛而必於是焉則爲學之方至且盡矣,而猶必游於藝,君子於天下,無一物不欲盡其道者,如此也。
○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,舍之則藏,惟我與爾有是夫。
尹氏謂用舍無與於己,行藏安於所遇,命不足道也,朱子爲其說曰,常人,行乃所願,藏非所欲,是自家命恁地不得已,聖人無不得已底意,何消更言命,聖人說命,只爲中人以下說,如將行將廢,此爲景伯說,得之不得,是爲彌子瑕說,又云中人以上,便安於命,到聖人便不消言命矣,尹氏命不足道一語,雖欲以明夫聖賢出處隨其所遇坦然自安而少無怨尤,若其爲說則未免淺陋,如朱子所云是自家命恁地者,亦甚未安,似非孔孟論性命之旨,夫命者,卽天之所爲也,用則行,舍則藏,卽所以循理而安命也,使舍之而不藏,是爲不循理不知命,安可曰命不足道也,況其言曰安於所遇,又爲有所遇而非命者,至於行乃所欲,藏非所欲,豈常人獨然,雖聖亦然,天下安有行而非欲,藏而是欲者,聖人獨非人情乎哉,其謂聖人無不得已底意,是則然矣,若謂不消言命則未可,將行將廢,得與不得,聖人明言是命,又皆聖人回其所自遇而有此言,今乃以爲爲他人說,無亦不可之甚乎,又中人以上,謂之能畏天命則可,謂之安之則過,是唯如孔顏而後能之,夫天之有命,一也,有安之者,有畏之者,有不循之者,安之者,知天命者也,畏之者,畏天命者也,若夫不循命者,不知命而逆之者也,此誠有等級之分矣,又安可曰命不消說也。
○子曰富而可求也,雖執鞭之士,吾亦爲之,如不可求,從吾所好。
此與飯疏食飮水一章,同指,但彼則雖得之而不爲,此則非求之而可得,一以明義,一以喩命,讀者反覆參互,尤見聖人之深意也,蓋所好而樂者,旣存於內,則外物之得不得,眞如浮雲耳。
○葉公問孔子於子路,子路不對,子曰女奚不曰,其爲人也,發憤忘食,樂以忘憂,不知老之將至云爾。
註,言以是二者俛焉者,雖引表記孔子之言,以明止此之外更無他慕而未免乎微有勉强之意,恐非所以形容聖人至大之德無窮之趣,蓋彼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意,故有俛焉之云,若以此而釋樂以忘憂則便少浩浩之意,此兩語,義雖相近而指各有在,恐不可以同之也,又全軆至極云者,亦似未安,此章意指,未有以見及全軆處,饒氏謂憤與樂,兩邊各造其極,夫憤與樂,何至言是全體也。
○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,好古敏以求之者也。
尹氏謂生而可知者,義理,若禮樂名物古今事變,必待學而後,有以驗其實,斯誠有之,然若曰孔子所求者,只在於此則恐未可,朱子謂聖人,是生知而學者,然其所謂學,豈若常人之學也,聞一知十,不足以盡之,後人於凡聖人自言學處,以此而觀之,則庶乎其可以得之矣。
○子曰二三子,以我爲隱乎,吾無隱乎爾,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,是丘也。
訓與爲猶,亦恐未安,與是共之之意,言我之所行,無不與二三子而共之,若是則無所隱于爾者,亦可見矣,蓋門人以聖人之道,神妙不測,常疑其或有不以提詔於羣弟子者,故夫子告之如此,使知道之至者不在日用動靜之外,唯當默識而深軆之,則自可得矣,其所以開示之意,可謂丁寧而深切矣,雖然聖人之行,本非爲欲示人而爲之也。○程子謂聖人之敎,常俯而就之如此,夫聖人之行,固未嘗爲弟子之不及而俯就之,亦未嘗以此爲粗迹之可及而令且學之蓋聖人語默動靜,初非有大異於人者,但常人不能盡其理而聖人能盡其理,常人所以爲常人,聖所以爲聖,正在於此,使當時門人,皆能深察而力追不已,極其仰鑽之功,則其至於欲罷不能者豈獨顏子一人而止哉。○門人親炙冀及而知其高遠,則聖人俯就之敎,將在何處,且必如顏子然後,方可言冀及而知其高遠,以謂他人則恐未可也。
○子曰聖人吾不得而見之矣,得見君子者,斯可矣,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,得見有恒者,斯可矣,亡而爲有,虛而爲盈,約而爲泰,難乎有恒矣。
南軒及朱子,以上二者爲學,下二者爲質,然恐未必如此,蓋上二者,言德之所成,下二者,言心之所存也,如二先生言,善與有恒,何以必見其爲不學也。
○子,釣而不綱,弋不射宿。
綱,當作綱字之誤也,旣言釣則其不用綱,可知,綱,固所以挈網,然謂網爲綱,他書所無,不應獨至此書,有此僻語也。
○子曰蓋有不知而作之者,我無是也,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,多見而識之,知之次也。
於此,可見知之之難也,博其聞見,擇焉識焉,唯善是從,雖未及乎燭理之明,而其於致知之道爲不遠矣,故曰知之次也,聞者,言也,見者,行也,此皆謂古今人言行之可法者,其曰擇善者,謂擇其尤善,如云闕殆闕疑,愼行其餘,亦擇從之義,與此章意同,註,意以爲聞見,俱存善惡,恐未然也。
○互鄕,難與言,童子見,門人惑,子曰與其進也,不與其退也,唯何甚,人潔己以進,與其潔也,不保其往也。
人潔至往也十四字,當在與其進也之前。○註云固不能保其前日之善惡,義不甚晣,又云許其進而來見,非許其旣退而爲不善也,釋進退二字,亦恐未安,往,只是謂舊惡,不可混言善惡,進退,與進銳退速之義同,非謂來爲進,謂去爲退也,此章,蓋言人舊雖爲惡而今能潔己自新以進於善,唯當與今日之能潔,不當保舊惡之不改,但是與今日之能進,又非與後日之更退也。
○子曰仁遠乎哉,我欲仁,斯仁至矣。
夫子之言,每如此,欲仁而仁斯至,則其未見用力而力不足者可知,註,云反而求之,卽此而在,夫豈遠哉,然則仁眞不遠矣,又何以云自是欲進不能,云中道而廢也。
○陳司敗,問昭公,知禮乎,孔子曰知禮,孔子退,揖巫馬期而進之,曰吾聞君子,不黨,君子,亦黨乎,君取於吳,爲同姓,謂之吳孟子,君而知禮,孰不知禮,巫馬期以告,子曰丘也幸,苟有過,人必知之。
吳氏謂夫子之盛德,無所不可,夫無所不可者,雖如彼而亦可,雖如此而亦可之謂也,對以知禮,受以爲過,其又有兩端可不可之分,而顧在夫子則無所處而不宜耶,夫是二者,皆義理之至當,非以無所不可而爲之也,又其言曰初若不知孟子之事者,甚謬,使聖人而若有此意,是以不知而自解也,安在其受而爲過也,彼陽受過而陰自解者,凡人且羞,況以聖人而爲之哉,乃曰可以爲萬世法,疏矣。
○子與人歌而善,必使反之,而後和之。
此但以歌旣終而喜其善,復使反之,竣其又終而後始和之,而朱子以爲不於初歌,便和,恐混雜他不盡其意,又曰不待曲終而處和,幾於揜人之善,故必竣其曲終,以盡見其首尾節泰之善然後,又使復歌而始和之,此又似謂和人歌者,必同聲竝發,如舞之有對,故於初歌而不和者,其意如此,及待復歌,方始和之,上註,旣言必使復歌者,欲得其詳,此正謂初聞人歌而見其善,欲更得其詳而使復歌,合於歌而善,必反之之指,今又云如此,是則欲得其詳者在於初歌而未嘗在於復歌也,前後之言得不矛盾耶,自虞廷賡歌,至左氏所記列國賓主賦詩之類,皆一先一後,而後者之歌,必答先者之意,其事甚明,孔子之與人歌,豈獨異於是哉,向若使其混雜而歌,安有所謂答其意者也,豈後代俗變,其和歌者,實如朱子所云故,未免於據今而意古耶。
○子曰文莫吾猶人也,躬行君子,則吾未之有得。
其能猶人,尙且自疑而不敢必,況於過人乎,註,言不能過人,旣未有以推發未盡之義,唯覺意味之反淺耳,謝氏謂文雖聖人,無不與人同,此但言文易行難,欲人之後其易而先其難耳,聖人之文,豈眞與人同哉。
○子曰若聖與仁,則吾豈敢,抑爲之不厭,誨人不倦,則可謂云爾已矣,公西華曰正唯弟子不能學也。
爲,猶言學也,註,云爲之,謂爲仁聖之道,誨人,亦謂以此敎人,又云不厭不倦,非己有之則不能,晁氏所謂苟辭之而已則將使聖與仁爲虛편001而人終莫能至矣,故必以爲不厭誨不倦自處,朱子蓋本此說,然夫子旣自以仁聖爲不敢矣,若又自謂爲此不厭,誨此不倦,己旣有之,人復可敎,使聖與仁免爲虛器,則亦無嫌於薄辭而厚居,虛讓而實取乎,此章正與聖則吾豈敢,我學不厭而敎不倦,同意,但此謂學爲爲,故先儒爲說乃如是,夫所謂學,亦豈有他事,究其歸,莫非所以求仁而作聖,然方其言學,豈皆曰是學聖學仁也,經傳言學者,多率泥此義,得不拘强而少趣乎,觀乎此而讀爲之不厭,則可知向說之太泥也,蓋賜赤之所暵,在於不厭不倦,非以其所爲所學,與所以敎誨人者,有獨異焉,執此一端,尤見爲與誨,人所同,而唯不厭不倦,爲不可及也。
○子疾病,子路請禱,子曰有諸,子路對曰有之,誄曰禱爾于上下神衹,子曰丘之禱久矣。
有諸,蓋問以古有此事乎,故子路對以有之,因擧誄辭,若夫子所問者乃理之有否,則其對不應如是,註恐未安。
○子曰奢則不孫,儉則固,與其不孫也,寧固。
奢者常踰分,所以爲不遜,儉者過自約,所以爲固。
○子,溫而厲,威而不猛,恭而安。
溫而厲,威而不猛,易說,恭而安,難說,至有謂嚴威,儼肅和順,自然失之甚矣,夫恭而無禮則勞,勞者不安於此,見聖人處己接物恭謹不怠,而又未嘗不安重舒和從容自得也,又先儒於此章,分陰陽三歲其說甚多,如此讀書,如此論學,豈不徒繁辭語,而都無切近自爲之實效,致誤後學耶,孰如姑且置彼,默思此三者,是聖人如何而能如此,後人當如何而可學之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