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송암 이로 선생님은 의령군 정곡면 오방리 철성이씨로
의병장 이시다 망우당 곽재우 장군 휘하에서 많은 공적을 쌓으신 분으로 용사일기가 지금까지 전해오고 있다
松巖先生文集卷之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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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附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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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明世宗嘉靖二十三年 中宗大王三十九年甲辰三月二日。先生生于宜寧縣之孚谷里第。 先生之先。固城人也。七世祖諱伯。見麗衰。棄官南下。卜居于宜寧之世干村。六世祖諱乙賢。又移居于孚谷村。二十四年 仁宗大王元年乙巳 先生二歲二十五年 明宗大王元年丙午 先生三歲二十六年丁未 先生四歲二十七年戊申 先生五歲 二十八年己酉 先生六歲二十九年庚戌。 先生七歲始入學。 先生自幼。穎異秀拔。頭角嶄然。至是就學。卽曉大義。綴句。多驚人語。見者知其爲遠大之器。三十年辛亥 先生八歲三十一年壬子 先生九歲三十二年癸丑 先生十歲三十三年甲寅 先生十一歲三十四年乙卯 先生十二歲三十五年丙辰 先生十三歲○博通經史。藻思發越。慷慨有志節。擧止不苟。三十六年丁巳 先生十四歲三十七年戊午 先生十五歲三十八年己未。 先生十六歲聘夫人草溪鄭氏。 外舅參議公渭。甚敬重之。見必寇帶曰。此子雖年少。乃巨人也。三十九年庚申。 先生十七歲奉先府君引儀公命。謁遊軒丁先生 熿於巨濟。 多所講質四十年辛酉 先生十八歲四十一年壬戌。 先生十九歲與仲弟畜庵公 普。季弟栢庵公 旨。遊守愚堂崔先生之門。 四十二年癸亥。 先生二十歲與二弟。謁南冥曺先生於晉州。仍留受業。 曺先生一見心許。敎誨諄至。先生與同門諸賢。德義相摩。講究所聞。濂洛關閩之書。靡不該貫。兼通於易象，兵術。大爲諸賢推服。秋中鄕解進士試 四十三年甲子 先生二十一歲七月。中進士會試三等。 與金鶴峯誠一，柳西厓成龍，李栗谷珥，李梧里元翼，金栢巖玏，金省庵孝元諸賢同榜。四十四年乙丑 先生二十二歲四十五年丙寅 先生二十三歲穆宗隆慶元年丁卯 先生二十四歲二年 宣祖大王元年戊辰 先生二十五歲春。訪金東岡 宇顒，鄭寒岡 逑於星州。 先生入則與二弟聯床征邁。刻厲不懈。出則與二先生遊。契誼甚密。三年己巳 先生二十六歲夏。遊太學。上疏請伸乙巳忠賢之寃。 疏見本集四年庚午 先生二十七歲五年辛未 先生二十八歲夏。撰龜村柳公 景深神道碑。 時先生文章德望。已爲先進所推重。柳西厓爲之請銘。十月。哭孫氏妹。 是年春。妹壻孫公遇辰歿。夫人哀毁成疾。未幾而終。先生慟割悲慘。踰時不已。六年壬申 先生二十九歲二月。遭南冥先生喪。○四月。會葬南冥先生。 有祭文神宗萬曆元年癸酉 先生三十歲春。往拜德溪吳先生。○六月。哭仲弟畜庵公。 畜庵公天資近道。篤志力行。而遽爾夭歿。先生傷痛。如不自保。二年甲戌 先生三十一歲三年乙亥 先生三十二歲四年丙子 先生三十三歲五年丁丑 先生三十四歲八月。丁先府君憂。 先生哀毁盡禮。至朞。始進蔬食。而猶不食稻。九月。祔葬先府君於所山先塋。 每月朔望。上墓哀省。不以風雨而或廢。六年戊寅先生 三十五歲七年己卯 先生三十六歲八月。又丁先夫人文氏憂。 先生連遭巨創。守制尢苦。三年之內。一如袒括。鄕里爲之感泣。九月。合祔先夫人 于先府君墓。 八年庚辰 先生三十七歲九年辛巳 先生三十八歲十月。服闋。 十年壬午 先生三十九歲十一年癸未。 先生四十歲寓居于丹城之松巖村。 同門權公愉。莅官于丹。愛松巖山水。爲先生置一庄而邀居焉。十二年甲申。 先生四十一歲除奉先殿參奉。○中別科初試。 先生居魁。栢庵公居第三。東溪權公 濤。來學于門。 十三年乙酉 先生四十二歲十四年丙戌 先生四十三歲十五年丁亥 先生四十四歲十六年戊子 先生四十五歲十七年己丑 先生四十六歲十八年庚寅 先生四十七歲十月。中增廣甲科第三人。 與李月沙廷龜，金仙源尙容諸公同榜。一時稱龍虎榜。上疏請伸守愚先生寃。 疏見本集十九年辛卯。 先生四十八歲除直長。○三月。上封事。論答倭書事。 庚寅。朝廷通使日本。是年春。使回。其答書中有悖逆之語。先生上封事。備陳應對辭命講武守邊之策。辭嚴義正。條綱井井。朝野皆傳誦之。○封事見本集四姓綱目成。 序見本集秋入京。 先生內舅縣監文公德粹。目覩時事。不勝憂憤。上書于監司金睟。極言邊將守令嚴刑剝割。先拔邦本云云。睟大怒。以豪强狀聞。移囚三嘉。禍將不測。先生欲告寃于朝。有是行。二十年壬辰 先生四十九歲四月。在京。聞倭寇犯境。與大笑軒趙公 宗道。約歸鄕倡義。間道南還。 時趙公亦戻京未還。邊報日急。先生與趙公。進別西厓柳先生。約還鄕倡義討賊。卽日同歸。五月初四日。會招諭使鶴峯金先生于咸陽。 先生與趙公。同行至咸陽。金先生邂逅相愚。喜曰。是天贊我也。先生製通諭列邑文。所至莫不感泣思效。○通文見本集初十日。從金先生至山陰。差召募官。 金先生發向晉州。建招諭旗。二公爲之先後。至山陰留二日。差趙公爲宜寧假守。差先生爲丹城，三嘉召募官。俾往收兵。先生曰。起兵。大事也。宜先有律。須令多造招諭使傳令木牌。分送列邑。有首應者。然後可以施號令。於是。一行皆佩。往三嘉，丹城。倡起義兵。 時列邑士民。奔竄山谷。遠近人烟斷絶。先生至誠招諭。開說義理。莫不感奮。於是。金汚起兵於居昌。鄭仁弘起兵於陜川。郭再祐已起兵於宜寧。其餘團結鄕兵。以討賊爲名者亦多。遠近響應。漸有恢復之勢。自三嘉歷丹城。會金先生于晉州矗石。 時牧使奔竄。軍民不集。城中寥寥。江水沄沄。徘徊瞻眺。滿目悽慘。先生與趙公握手謂金先生曰。前頭事勢。更無下手。不如同沈于江。金先生笑曰。一死非難。徒死何爲。如其不幸。張巡之死未晩。遂擧杯作詩曰。矗石樓中三壯士。一杯笑指長江水。長江之水流滔滔。波不渴兮魂不死。相與揮淚大慟而罷。○金先生謂先生曰。晉乃湖南保障。爲賊所必爭。修城壕。繕器械。計垜分隊。爲死守計。觀兵于列邑。 時諸義兵。各守軍堡。遮截賊衝。軍勢漸振。郭公再祐自初禁斬曰。獻首要功。於義不可。且貪賞喜斬。必多妄殺。先生曰。君之本意甚善。然人孰無功名之心。若禁斬無賞。則軍士必懈意。何以戰爲乎。郭公從其言。歧山之捷。斬首六十餘級。自後賊不敢逼。六月。往赴居昌牛峴陣。 先生自陜川還。言諸義士奮義力戰之狀。金先生曰。盍往觀乎。將巡宜寧，草溪，陜川。以至居昌。遂與先生同行。至愁離院。聞開寧，金山，知禮三邑賊合力。將踰牛峴。金公沔方留陣嶺上。勢不能制。直馳赴之。鄰邑義兵皆來會。從後督戰。軍皆殊死戰。賊退去。差列邑私儲官。 先生巡到列邑。曉諭士民。得宜寧米六百八十碩。咸安米一百五十碩。山陰米百餘碩。付山陰倅金洛。送于金義將軍。以助軍饗。觀察使金睟誣啓郭再祐。賺及先生。金先生馳啓伸救。 先生自訟文公德粹之寃。大爲金睟所怨嫌。至是。金睟行文列邑。軍兵隷義將者。多所移奪。義兵潰裂。羣情大怫。再祐傳檄數罪。欲斬之。睟陳兵自衛。誣啓行在。盛言再祐聽李魯指嗾。謀爲不軌云云。金先生深爲先生憂之。具由馳啓。遂以無事。七 月。賊寇晉州。從金先生進督諸軍。賊潛師夜遁。 金先生與先生。久住居昌。賊覘知晉陽無備。大擧寇掠。遂相與星馳入城。諸將益用命。賊宵遁。泗川，鎭海，固城三邑遂復。除成均館典籍。 金先生狀聞褒功。儒生朴而文等又上疏。言金沔，李魯，朴惺，鄭仁弘四人誓心洒恥。倡率同志。收復根基。因此可立。上下敎除是職。八月。金先生換授左道觀察使。先生追餞于草溪。翌日。還入智異山。 金先生左臬之命至。右道人士。涕洟遑遑。如魚失水。先生與郭公。請罷兵從行。金先生曰。君亦投江左。則江右將柰何。先生亦知其不可從。而金睟狺然欲快前憾。遂退入智異山。○初。鄭仁弘無參佐。朴公惺言于金先生。勸送先生于鄭義將。金先生曰。吾得汝唯。天所助也。君欲奪此與彼。何也。先生曰。吾與金令公。誓共終始。豈可捨而之他乎。朴公謝之。其見重於金先生如此。而公之守信不渝又如此。九月。往 迎金先生于山陰。 朝廷知右道人心渙散。還授金先生以右觀察。於是。先生與吳公長。自智異山出。趙公自咸陽來。士林相慶。十月。賊又寇晉州。從金先生馳至宜寧。督戰大捷。 昌原賊與釜山，金海賊合勢。衆且數萬。將欲報晉州之敗。金先生遂與先生馳至宜寧。督諸將協力控制。人皆感奮效死。賊環攻七晝夜。不得志。焚屯幕。燒積尸遁去。榜諭列邑。蕫合義穀。以補軍需。 時晉陽世族。藏穀山中。無以調給軍糧。金先生將用重律。先生曰。莫如以義曉之。使自輸納。金先生曰。君言良是。又使草榜諭文。不閱月。得穀數萬餘碩。官義兵糧餉。賴而不乏。○榜諭文見本集二十一年癸巳 先生五十歲正月。上書于金先生。論軍營機務。 時先生以病入山。乃抵書于金先生。其略曰。觀此賊勢。七八年之間。未有埽淸之期。而諸鎭將不思遠盧。用米如土。公之軍中。亦多虛文。軍官數十可减也。營吏十餘亦可汰也。金先生答曰。滿紙縷縷。無非警責之言。朋友道喪久矣。不料今日復見古人事。非但書紳。卽當施行。二月。馳往湖南站候天兵。仍請穀種於體察使西厓柳先生。 時咸陽文報至。有曰。天兵討平壤賊。乘勝追擊。朝夕長驅南下。適旁邑守令多來會。拍手相賀曰。宜急遣都事於列邑。督辦軍糧及供給之物。先生曰。平壤雖拔。漢陽尙有强寇。天兵無緣速來。孑遺之民。不宜侵擾。姑觀變善處可也。滿座大駭。斥以狂生怪說。獨金先生深然之。謂曰。君其往候西路。師老糧盡。天兵又至。農時已迫。種子亦急。具書及牒。送于柳先生。先生行至礪山。天兵寂無動靜。急送一卒。還報金先生。時都事金穎男。方巡行各邑。大肆威虐。金先生見書。卽令止之。先生聞柳先生駐節臨津。將向臨津。至水原。逢副體察軍官。言天兵姑無消息。而龍仁，竹山，沙平屯賊。出沒剽掠。路塞不可往。先生不得已因便順付書牒。轉輾還至公州。見副體察金瓚。力請種子。金只題全羅都事所掌五百碩。遂下全州。搬運而來。到公州。金仙源 尙容，鄭愚伏 經世來訪。 論國事之艱難揮涕相別○三月。朝廷特許湖南穀二萬碩。先生遂馳往輸運。頒賜列邑。 柳先生見金先生書牒。有慜于懷。卽啓請給湖南穀二萬碩。於是。朴公而章往南原。令咸陽，山陰，三嘉，陜川等官遞輸。頒給知禮，金山，開寧，星州，高靈之民先生往順天令晉州，河東，昆陽，南海，泗川，固城巨濟等官。裝船海運。頒給泗川，巨濟，固城，咸安，丹城，晉州之民。使之及時耕種。四月。哭金先生于軍中。 金先生遘癘。證甚危劇。先生與朴公惺晝夜在傍。竭誠救療。及歿。同主哭殮。權厝于智異山麓。相與失聲長慟。而散入德山。秋。除刑曹佐郞兼春秋館記注官尋差居昌假守。○唐人呂參軍。來訪郡 齋。 先生自哭金先生喪。忽忽無意於世。呂參軍素艶慕先生。知有歸田之意。贈詩曰。村入居昌絶午烟。故人談笑柳溪邊。方將賴爾勤經國。且莫回鄕急治田。其勉留責功之意如此。移檄于倭將淸正。 先生數秀吉射天之罪。令回戈取頭而來。聞者壯之。○檄文見本集上啓于天將李提督 如松。論和議非便。 其略曰。秀吉之驕猾鷙悍。與天爲仇者。天下古今之大變也。犯順干紀。天方厭穢。君子曰。苟信不繼。盟無益也。夷性孔姦。詐黠難憑。何信之有。伏願天將大人。勿以謾語爲信。勿以一去爲快。益張皇嚴。母逋大憝。永鞏我藩翰。永存我宗社云云。明年。賊果再動。人服其先見之明。○啓見本集二十二年甲午 先生五十一歲三月。哭季弟栢庵公。 栢庵公早被師門推重。又出入金先生幕府。裨補籌策甚多。先生以軍糧匱乏。送公于湖南。不幸爲叛奴所害。先生傷痛不自堪。事聞。贈軍資監判官。除比安縣監。 時兵燹未已。民生離散。先生撫摩安集。不憚勞苦。闔境頌惠。有去思碑。往哭金先生几筵。 有祭文二十三年乙未 先生五十二歲正月。題立春帖。 詩曰。正氣隨陽壯。陰邪共雪消。明明瞻在上。穆穆仰當朝。寇退烟塵淨。年豊倉廩饒。老慵遲一死。將擬採民謠。夏。訪劉摠兵 綎於陜川客舍。 摠兵詩以見志曰。髠醜海邊憑桀驁。使君天下筭英雄。先生次曰。秪恨龍韜猶未試。擬看干舞悔前非。葢恐爲和議所誤也。二十四年丙申 先生五十三歲春。解官歸。○體察使李相公 元翼。辟爲從事官。 先生年衰患瘧。不能効力驅馳。而多畵籌略。切中機宜。相公雅重先生。皆聽納焉。上書于李相公。論軍營機務。 大略言守令割剝將士驕蹇之弊。兼及守城之法免役之非累千言。○書見本集二十五年丁酉。 先生五十四歲除司諫院正言。尋遞。 時有忌之者。先生有詩曰。有石在路傍。行者見謂奇。將移花砌上。或言磊不宜。石本無心者。休勞歌是非。葢自况也。三月。龍蛇日記成。 先生自晉陽歸後。常栖息文殊山。戄金先生壬癸之蹟湮沒不傳。手記當日履難本末。纖悉無遺。先生周旋裨益之烈。因亦可見。卽龍蛇日記也。又節約日記。名曰文殊志。以遺金先生本家。○文殊志見本集八月。聞大笑軒趙公。殉節於黃石山城。爲位哭之。 二十六年戊戌 先生五十五歲正月。復拜正言赴召。○二月二十九日。終于金山之客舘。 先生常以鞠躬盡瘁自誓。至是赴召登道。瘧患猝革。捐世於旅次。士林莫不相吊。四月。葬于所山坤坐之原。 英宗大王三十二年乙酉。贈通政大夫禮曹參議。 慶尙道觀察使鄭存謙壯啓。略曰。故正言李魯。學問精深。文章博達。奧在龍蛇之變。與趙宗道。約與倡義討賊。還到咸陽。則招諭使金誠一大喜曰。是天贊我也。相與經劃保障。而揮涕詠詩曰云云。葢所謂三壯士。卽金，趙，李也。若其觀兵列邑。奘癘頓甲。募粟諸方。支撥資餉。百罹間關。一節險夷。終始成敗。三賢同事。其精忠大義。莫不一辭同稱。則朝家之褒奬。宜無異同云云。批曰。三壯士中二人。旣旌表。一何漏也。無乃其時不聞而然耶。予未曉也。令該曹勿循常例。卽爲褒贈。以示追故事樹風聲之意。純宗大王二年壬戌。士林建景德祠于宜寧景山。奉安位版。號曰洛山書院。 九年己巳。士林上疏。請加贈諡。不允。 嶺南儒生姜 等疏。略曰。李魯少遊文貞公曹植之門。得聞爲學大方。而若文穆公鄭逑，文貞公金宇顒。相推許爲道義之交。弱寇入太學。則上疏訟乙巳諸臣之寃。而罪當時羣少之奸。此其學問之正。已驗於諸生之時也。及夫登第。而値辛卯倭書之至。則上先事之疏。請修築山城。以省民力。請委任邊帥。以責成功。進團兵之策而曰。務精不務多。進選將之計而曰。不師古賢。難爲司命。獻答倭之書則有曰。爲文奇崛。則以爲侮也而不喜。精深則以爲微也而難曉。他如所爲宿衛之不可單弱。武庫之不可輕發。累累數千餘言。無非謀國之至計。迨夫狂氛越海。列郡瓦解。則倡起義旅。飛檄一路。以鼓忠臣義士之氣。其文至今勃勃。猶有生氣。可想其下馬草檄。上馬擊賊之狀。當晉陽會兵之日。與文忠公金誠一忠穀公趙宗道。同坐矗石樓。見空城無人。賊壘四逼。擧目山河。執手慷慨。於是。金誠一爲之歌曰云云。遂協力共守。斬賊鼎津。卒完保障之地。其外戰守之功。臣等不敢一一枚擧。而至其移書天將。陳大義而獻勦賊之策。馳檄倭軍。數秀吉而聲繤逆之罪。其言多奇偉磊落。足以聳動中國之士。震慴絶域之人。及其在文忠公李元翼之墓規畫兵機。多所裨益。至如湖南列郡。辦種勸農。尊民業於荷擔之際。江右諸城。浚壕完堞。備戎務於伏莽之中。其指揮方略。亦可見經綸之一端。畢竟功未究而身歿於道途之間云云。批曰。此人學問忠節。宜有褒美之政。而加贈易名。國之重典。令該曹商確稟處。吏曹判書金羲淳 啓金，趙兩人。往在肅廟英廟。已爲加贈賜諡。而至於李魯。則以同功之人。而獨未蒙恩。今因多士之呼龥。可見公議之稱屈。而加贈賜諡。臣曹不敢擅便。上曰。大臣之意何如。左議政金載瓚，右議政金思穆曰。前旣有贈職。則今又加贈。實合難愼。上曰。加贈體重。今姑置之可也。十二年壬申。贈嘉善大夫吏曹參判兼同知經筵，義禁府事，弘文館提學，同知春秋館，成均 館事，世子左副賓客，五衛都摠府副摠管。 金晶燦等疏。略曰。李魯少遊曺植之門。經術文章。艶服一世。鄭逑，金宇顒。相許爲道義之交。入太學。則抗疏請卞乙巳忠奸。値倭書之來。則陳疏斥和與夫備禦防患之策。無非先事謀國之至計。及夫漆齒長驅。列郡瓦解。則首先倡義。灑淚草檄。字字忠義。言言肝膈。畢竟斬賊鼎津。保障東南。移種勸農。以奠流民。浚濠完堞。以備不虞。竭力於列邑攻守之備。殫誠於七年矢石之間。功業未究而身死道路。跡其措置方略。盡從學問中流出。眞可謂識務之俊傑。應時之全才云云。批曰。令廟堂稟處。領議政金載瓚啓。壬辰晉州之戰。受禍旣酷立僅最多。壹似乎天寶之雎陽。時則有若贈判書金誠一，趙宗道。贈參議李魯。卽世所稱矗石三壯士也。以一片垂亡之城。當百萬莫强之寇。蔽遮湖嶺。沮遏其勢。巡遠後初有之功。但金，趙兩臣。崇報己極。哀榮無憾。惟李魯。贈旣後時。秩未稱功。尙在下大夫之列。其在聖朝表忠奬節之政。不宜屢靳。李魯特許加贈。至於節惠之典。有難遽議。今姑置之如何。上曰。依爲之。十年七丁丑。贈資憲大夫吏曹判書兼知經筵義禁府，春秋館，成均館事，五衛都摠府都摠管。 至是士林又上言。請加贈諡。禮曹判書金羲淳回啓。李魯往在壬申因多士疏籲。特加亞卿之秩。章甫之論。尙以節惠之未加。深爲齎鬱。有此陳籲。易名之典。必待爵爲正二品。然後始可擬議加贈一款令吏曹稟處何如傳曰。依回啓施行。吏曹判書李好敏回啓。贈參判李魯。卽三壯士之一也。魯以同功一體之人。只贈亞卿而未蒙一視之恩。宜有衿紳齎鬱之論。依金，趙兩人例。加贈正卿。恐合事宜。傳曰。依回啓施行。禮曹判書金羲淳覆啓。李魯因該曹回啓加贈。竊念魯之忠節。旣與金誠一，趙宗道。並美匹輝。則朝家崇報之典。宜亦無異。吏曹今旣加贈正卿。則節惠之典。自是應行之例。依公議許施。恐合事宜。係于恩典。臣曹不敢擅便。上裁何如。傳曰。依回啓施行。松巖先生文集卷之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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松巖先生文集卷之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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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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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諱魯。字汝唯。號松巖。系出鐵城。其鼻祖璜。五世至嚴冲，麟冲。俱官侍中。始大顯。公卽嚴冲之後也。其後簪組相繼。七世祖諱伯。仕麗末。至右軍摠制。知國事日非。棄官南來。卜居于宜寧世干村。六代祖諱乙賢。太祖二年。除少監。托病不就。移卜于同縣孚谷里。曾祖諱文昌。副護軍。祖諱翰。劑用監僉正。考諱孝範。通禮院引儀。娶南平文氏忠肅公
克謙之後判官垠之女。以嘉靖甲辰三月二日。生公于孚谷里第。幼穎異秀拔。稍長。慷慨有志節。與兩弟畜庵普，栢庵旨。遊南冥曺先生之門。得聞爲學大方。人則與二弟講究不怠。出則與同門若鄭寒岡，金東岡諸賢。道義相磨。從事敬義。積工博約。濂洛關閩諸性理書。靡不探賾藴奧。咀嚼英華。而尢長於易理，兵術。常以見解宏博踐履精到。見推師門。文章則在公特餘事。奇簡奧妙。有左氏風。甲子。中進士。己巳。上疏請伸討乙巳忠奸。甲申。除奉先殿參奉。庚寅。登文科第三人。上疏追訟崔守
愚堂永慶之冤。請竆問言根。辛卯。上封事略曰。臣傳聞日本書。有云要入大明國者。厥言兇悖。誠不可以泛然答之也。峻急則觸太豕之怒。儱侗則傷倫紀之正。殿下其以何說反之乎。鑾坡之彦。鳳閣之英。辯入雕龍。詞出凌雲。非無汲黯之直言。足以挫淮南於千里。胡銓之尺紙。可以卻胡騎之百萬。固知答是之無難也。雖然。爲文奇崛則以爲侮也而不喜。精深則以爲微也而難曉。且慮詞臣局於文體。拘於格例。因循應製。不爲反覆鋪敍。則彼必視之尋常。無所動念矣。王孫正語。楚使沮氣。漢
帝卑辭。南越降心。今此擧措。機關甚緊。爲令之計。不過曰格虜心得民和而已。殿下特命製復書曰。事大交隣。有土者之常道。大固不可不事也。鄰固不可不交也。順此道者祥興。違此道者灾生。自古而已然。焉可誣乎。焉可誣乎。貴國之使。帆檣織海。而弊邦之人。不耐水行。故或時相報。而不敢頻也。頃緣諸島小酋作梗。或侵逼我邊陲。或搶擄我裔氓。是雖貴國之所不知。弊邦不能無纖芥于中。亦慮其水賊標掠也。停廢信使。垂百年矣。然交鄰之誼。未嘗小替也。今者大王以豪武之才。濟雄傑
之略。殪殄僭猾。削平諸島。迅埽氛翳。廓淸區域。別遣中使。申之以幣。荐之以珍。盡還我俘僄之民。致語於寡人。自今以後。無相害也。又曰。我國信使不絶。而貴國久廢報禮。其於交鄰何。其於講好何。寡人聞言以喜曰。賴天之靈與大王之賜。世世相腆。無或相猶。俾我南洋。永不揚波。斯實以國並受其福。曷敢不卽詢于在庭。在庭之臣。咸不欲也。唯一二臣與寡人同。肆蕫儒臣。冒涉鯨濤。逖謝殊貺。貴國於入海也。護衛甚勤。其屆都也。館待甚盛。贐賚稠豊。宴及徒隷。敦回信船。追慰颿風。禮何隆也。惠
何恩也。而後益知大王之鄭重也。第於書中有不可曉者。是王之左右。欲以侈言夸語。詫謾異國乎。不然。何其辭之汰耶。寡人請爲大王。陳其不可。幸平心照察焉。大明。天王之國也。不可犯也。天地之肇判也。中焉而爲中國。外焉而爲外夷。疆域各分。種類亦異。是天之所定也。非人之所爲也。是以。中國自中國。外夷自外夷。舜禹湯武之聖而不能易其俗。單于，突厥之强而不能溷其地。各以其國其醜。自盛自衰。迭興迭亡而已。天可逆乎。天不可逆也。况貴國邈在瀛海之外日出之方。環滄溟萬頃
而爲之四界。壞地不知其幾千里。土氣溫腝。無冰雪墮指裂膚之苦。穀果完實。易生而早熟。多奇寶異産。皆中國他邦之所未有。人民繁夥。牛畜蔽野。別一乾坤。而爲大國焉。稱王稱帝。惟意之欲。玆之不樂而將欲何爲。昔秦始皇。呑二周而鏖六國。臨不測之淵。據億丈之城。卻匈奴數千里之外。餘威振乎六合。何其壯也。雖然。沙丘一夕。鮑魚亂臭。傳之二世。竟無噍類。威可恃乎。威不可恃也。後秦符堅。養兵幾三十年。而以符融，慕容垂。督步騎二十五萬。旌旗相望。前後千里。驅之南下。並呑吳會。顧
謂大江之流。投鞭可斷。何其盛也。然而先折於劉牢之五千之兵。終敗於謝玄石八萬之卒。顚頓奔北。聞風聲鶴唳而自相蹈藉。淝水爲之成血。惡在其兵多乎。矧中國無釁。天子神明。忠良在朝。上下輯睦。發號施令。動合規度。區外諸國。悉臣悉妾。雖古之聖世。何以過此。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。實未易圖也。大王若拂天輕擧。盡一國之衆而載之木板之上。遡風浪於萬里。撞蘇抗之一隅。始雖有憑陵蹂躙之快。終必有灾。何則。手足一指之存與不存。無加損於元氣之堂堂。而天子震怒。良臣協謨。
徵天下之兵。聲大逆之罪而討之。則懸軍老師。決不能得志於中原矣。是徒知侈心可逞而竆兵黷武。不思邦本已搖。徒知奇功可辦而無名非義。不思主德爲狂。不惟於中國。孤人子寡人妻。貴國之民。獨非天民乎。安保其肝腦不塗中原之草乎。然則所得不能補其所矢。所獲不能補其所亡矣。雖大王之國。庸獨利乎。且人心不測。寧有彼此。好生惡死。人之常情。大王若長驅入燕。兩國相持。勝負未易決。聲息久未相傳。則赴鬬之軍。其父兄子弟之在貴國者。其不日夜西望苦思之而爲之怨痛
乎。安知伏莽之奸雄。因此不忍。亦有圖大王之位者乎。使其餘卒。牢守境上。以待大王。則大王終何歸乎。棄縛冤而逐走獐。昔人所笑。惟大王熟念之。毋爲怨府。毋爲禍梯。大軍一動。萬命懸焉。師旅之興。豈好事也。誠出於不得已也。大王之欲向中原。不識何意乎。中朝不與朝貢。應有其由。安知諸島小酋攘竊塞徼。以致上國之怒歟。若以不得與諸國之會朝爲嫌。則當輸誠納款。以冀天子之感悟。可也。天子有包荒之量。以胡越爲一家。寧肯終絶之乎。接待違舊例。在於前時而不在今日。則亦非
大王之恥也。貴國之與弊邦。猶兄弟也。大明之於弊邦。猶父子也。寧有兄弟謀害家父。而不爲救解。反助成逆亂者乎。是大王不以人道責寡人。寡人雖駑怯。其無心乎。昔南越王尉佗。黃屋左纛自稱皇帝。白首抱孫。猶思事漢。願大王。毋爲盛氣所使。靜而思之。桑楡一覺。應未一噱。若大王欲嫁禍於弊邦而無言也。誘侵上國。惹成釁隙。則是尢非相信之道也。亦非仁者之心也。方連信价而陰謀相賊。則皇天之所厭也。神明之所惡也。雖大王之百姓。其肯心服之乎。古人有言。順德者昌。逆德者亡。
大王其未之聞乎。大王若不棄前好。毋生事於弊邦。則豈惟弊邦之民安。貴國之民亦安。倘不聽寡人。謀動干戈於海上。則弊邦雖區區。令悉弊賦。期於一決。兩虎之鬬。無俱生之理也。大王其圖之。毋貽後悔。高麗之末。僞姓尸居。國內大亂。戰我相尋。饑饉荐臻。民之食麥。甚於食玉。且邊海無鎭堡營壘之備。故阿只拔都。恃其鷙悍。捲都來侵。若升虛邑。厥銳莫遏。然而大敗荒山。隻船不返。骨作殲粉。魂爲旅鬼。此其明鑑。謁不戒哉。寡人因使臣。備聞大王威加海表。風生區域。龍驤虎視。無當無逆。自
日本開國以來所未有之英君也。雖然。貴爲國王。位已尊矣。富有諸州。財已阜矣。翦除僭僞。功亦崇矣。混一東溟。化亦覃矣。名位旣符。事業亦著。志願已畢。更欲何求。月盈則虧。器滿則傾。此正大王持盈戒滿之秋也。人壽幾何。光陰若流。繁華一時。富貴須臾。吾生也有涯而欲也無涯。以有涯求無涯。殆而殆而。所求安樂。柰何自苦。母干天險。母盪民和。愼守封疆。圖惟永寧。外無寇敵之相侵。內有夜戶之不閉。桑麻千里。雞犬相聞。穉耊傲遊。連手謳吟。民頌至德。國稱賢君。其與犯分越境。勞民傷財。
結怨於上國。墜好於鄰邦。豈不迥哉。寡人不忍負與國之義。敢敷心腹腎腸。用圭以告。惟大王熟察之。臣之如此云云。只望明陳利害。俾知順逆。只欲吐露肝膈。仰酬聖恩而已。非敢以臣言爲可用也。壬辰。公在京。聞邊報日急。與大笑軒趙公宗道。間道南還。約倡義同死生。行到咸陽。金鶴峯以招諭使。先已到郡。鶴峯卽公知己友也。公與趙公同入謁。鶴峯大喜曰。此天贊我也。時一路皆潰。列邑已空。士民奔竄。塡滿山谷。公立草通文。喻以倡義之意。鶴峯差公召募官。公卽日發行。奔走列邑。尋見
士類。涕泣曉譬。先時。忘憂郭公再祐。率義旅守鼎津。而人無應之者。及見通文。又聞公之言。莫不感激奮發。於是。金沔起兵於居昌。鄭仁弘起兵於陜川。朴思謙，朴思齊，權世春，全致遠，李大期等。團結鄕兵。相繼而起。鶴峯褒聞功狀。朴而文等。又上疏以爲金沔，李魯，朴惺，鄭仁弘四人。誓心白日。期灑國恥。奮起鄕曲。倡率同志。或截遡江之賊。或勦據城之賊。軍聲日振。兵力稍强。自江以西六七邑。爲今日卽墨。收復根基。因此可立。上下敎書。略曰。金沔，鄭仁弘，李魯，朴惺，趙宗道，郭再祐等。倡合
義旅。得衆已多。本道忠義猶未艾也。除某等職。以表奬之。更加戮力。又曰。天生李晟。復宮闕之有待。日望張素。報園陵之無缺云云。除公典籍。公感恩涕泣。誓不與賊共生。出募義旅。入贊籌畫。鶴峯多用公策。鶴峯之初到晉陽也。公與趙公從之。空城寥寥。絶無人影。惟見江水沄沄。徘徊瞻眺。滿目悽慘。公與趙公握手。謂鶴峯曰。晉陽。巨鎭。牧使。名宦。賊未入境。事已若此。前頭寧有下手處。不如遄死而無知。與其死於賊鋒。無寧同沈於此江之爲愈乎。將引與之赴水。鶴峯笑日。一死非難。徒死
何爲。幸賴諸君之倡義。多士之相應。恢復之功。庶幾可望。如其不幸。死非晩也。遂相與痛哭而罷。郭公再祐。以斬馘爲危。禁不得斬賊。每遇賊。軍士無直前厮殺者。賊以此無怖心。肆氣長驅。公謂郭公曰。人孰無功名之心。若禁斬無賞。則軍士必懈意。何以戰爲乎。郭公用其言許斬。其後軍皆爭殺賊斬首。賊不敢逼。金公沔之軍乏糧。將有潰散之患。公以私儲官。巡到列邑。曉諭士民。宜寧得米六百八十碩。咸安一百五十六碩。山陰百餘碩。付懸官金洛。送于金公軍。時鄭仁弘幕下。無參謀人。朴公
惺獨憂之。請鶴峯送公。鶴峯曰。吾得汝唯。天所助也。君欲奪此與彼。何也。且彼豈能聽汝唯乎。公曰。吾與令公。起義同事。誓共終始。今豈可舍而之他乎。朴公謝之。其見重於鶴峯如此。而守信不渝又如此。晉州世家大族。皆藏穀於智異山中。而不納糴。無以調給軍糧。鶴峯大怒。搜得十餘人。將用重律。朴公惺曰。宜猛治以懲此習。公曰。不然。凡事急之益亂。莫如以義曉之。使自輸納。鶴峯曰。君言良是。乃解其係械。開說義理。又揭榜曉諭。不閱月。得穀數萬餘碩。官，義兵糧餉。賴而不乏。癸巳元朝。公
以病入山中。上鶴峯書。略曰。觀此賊勢。七八年之間。未有埽淸之期。而諸鎭將不思遠慮。用米如土。軍無糧食。雖有良將。將何爲哉。公之軍中。亦多虛文。軍官數十。可减也。營吏十餘。亦可汰也。鶴峯答曰。滿紙縷縷。無非警策之言。朋友道喪久矣。不料今日復見古人事。非但書紳。卽當施行。咸陽郡守文報至。有曰。天兵討平壤賊。殲殄殆盡。餘黨散走。連營海西者。亦一時逃遁。天兵乘勝追擊。朝夕長驅南下。適㫄邑守令多來會。拍手相賀。且曰。宜急遣都事於列邑。督辦軍糧及供給之物。以待天兵
之至。公曰。不須如是急。急平壤雖拔。漢陽尙有强寇。必爲後圖。天兵無綠速來。孑遺創殘之民。不宜侵擾騷動。姑觀變善處可也。滿座大駭。斥以狂生怪說。獨鶴峯心然之。謂曰君其往候西路。師老糧盡。天兵又至。今日之勢。正在危急。農時已迫。種子亦切。一國存亡。繫于此行。具書及牒。送于都體察使。公行至礪山。天兵寂無動靜。急送一卒。還報鶴峯。時都事金穎男。方廵行各邑。大肆威虐。鶴峯見書大喜。卽令止之。公聞都體察使西厓柳相公駐節臨津。將向臨津。至水原界。逢體察副使軍官自
都體察使所來者。言天兵姑無消息。而龍仁，竹山，沙平屯賊。出沒剽掠。水原，衿川之間。路塞不可往。且公下率。皆染時癘臥痛。不病者只三人。不得已因便順付書牒。轉轉還至公州。見體察副使金瓚。力請種子。金只題全羅都事所掌五百碩。遂下全州。搬運而來。西厓見鶴峯書牒。卽啓請給二萬碩於湖南。公偕從事朴而章。往湖南領來。散糶列邑。使之及時耕種。癸巳。移檄書于倭將。其文曰。天尊地卑。乾坤定矣。星分海隔。區域別矣。乾坤以定。貴賤位矣。區域斯別。華夷判矣。貴賤之位。華夷之
判。皆天之所爲也。天可逆乎。天不可逆也。是故。莫貴於天子。而普天下皆其臣。莫尊於中華。而率土濱皆其地。君臣之義。賓服之禮。皆理之常然也。理可泯乎。理不可泯也。人無勝天之理。理無終剝之時。自古凶逆。萬不一全。可不懼哉。可不懼哉。玆者關伯秀吉這厮。以華種賊酋。猖猘桀驁。饕凶稔惡。旣奪源氏之國而有之。自爲長雄於無禮義之邦。殺人無辜。嗜甚芻豢。臠人之膚。剔人之骨。剖人之腹。貫人之胷。一以殘㬥。䝱制你國之人。你國熏灼其虐焰。疲於調發。困於戰鬬。嗷嗷怨讟。上干穹蒼。
而環溟爲界。乘木乃行。有若鼎中喁魚。逃無歸處。從其號令。豈其本心哉。其勢必不能久長。况今先張射天之弧。妄興無名之兵。敗與國之和好。芟仁覆之赤子。犯天人之殷怒。陷萬古之大戮。雖欲假息海島。苟延歲月。必不能待矣。欽惟聖天子。高拱凝旒。本置你國於度外。貢之不許。皆你國自取。至誠請款。期於格天。可也。不宜稱兵構逆。至此無厭也。以我國言之。修好百餘年。我無爽矣。你國檣帆。織于海洋。迎送於蓬山。賓接於東平。宴慰於春官。享無不備。儀無不成。尙何負於你國乎。而忘
我大德。反肆毒螫。若是之酷歟。凡我國含生食毛之類。其忍共戴一天而苟活耶。初之見刳。只緣恬嬉之久。事出倉卒而然爾。今則不然。人孰無父母妻子之愛。田園産業之資乎。痛切於人人。怨結於家家。皆思奮義而死。孰肯蒙恥而生。匹夫之怒。猶不敢當。擧國之怨。其可弭乎。母以前日之幸爲恃也。堂堂我聖天子。初出偏師於平壤。一擧鏖之。如摧枯拉朽之易。若於其時。乘破竹之勢。長驅直擣。則壓綽而擠之。如反手也。斂兵不進者。是不過姑震之。使你輩怛威自遁。矧敢與之爭鋒角勝乎。
王者之師。止戈爲貴。仁涵罔外。刃莫畢屠。非力不足也。你猶不悛。夸謾求和。出不遜語。是何翅句萌傲霜雹。鷧麛抗喬嶽乎。多見其不自量也。聖天子其肯許之乎。屯據海岸終欲何爲。古語有之。師直爲壯。師曲爲老。謀犯天朝。曲莫大焉。不得已而應之。復君父之讎。何直若是。天道助順。人道助信。出爾反爾。往無不復。天之亡你。不占而知。雖以你國言之。吾知其所得不能補其所失。是何我國之人。無貴無賤無長無少。以至十萬天師。皆佩你之刀劍乎。以此益知你國之鰥寡孤獨。將不勝其
叫啼呼籲於蒼蒼也。婦失壯夫。母喪愛子。子不見父。則怨將何歸。衆口鑠金。群蚊成䨓。民之所欲。天必從之。寧非惕歟。你等旣有心肝脾肺之臟。亦有食色好惡之念。余言非誣。其熟察之。怒干上天。怒干鬼神。怒干天子。怒干隣國。怒干四海之人。舉天下而讎之。若是而能保首領者。吾不信也。且你等其以秀吉。爲你之君歟。秀吉其非簒賊之魁歟。你等若以秀吉爲君而事之。則是亦簒賊之徒。畢竟難逭於天誅。豈不哀哉。倘爲威使所迫。雖聽命。苟能知秀吉之惡。將不容於宇宙之間。則捨逆取順。
吉凶所在。見幾而作。日其可俟。去就之際。禍福之間也。人各有心。思之則得矣。恭惟我國王事大之忱。孚于天子。荷天子之寵。而蒙上國之援。鄰國之援。尙難易得。况上國之援乎。求賢之誠。格于上帝。帝乃默誘。夢賚飛將。勇可追風。力能拔山。手揮二十尺長劍。肘掛一百斤鐵椎。躍馬於千仞絶壁。立脚於千丈竿頭。兩腋㧖虎。雙瞳閃電。雖古之名將。未有若此之神筭者。主上得之。特賜之忠勇翼虎將軍之號。以爲先鋒。此殆天之所以授我王也。非人之所能爲也。你等其未之聞歟。千羊不
能抗一彪。百鶉不能當一鶚。至則靡耳。噫。天之生材。不以地而限。你等之國。亦豈無察天人審時勢識向背之豪傑乎。苟能承天心順帝命因民願。回戈渡海。聲秀吉之罪而討之。斷頭懸槊。而來獻于天子。則天子嘉你之績。貰你之罪。勤名於彝鐘。圖形於麟閣。策勳爲上柱國。進爵爲開國伯。封之爲日本國王。許朝貢之路。得齒於畿外諸侯。世世稱孤。永爲東藩。騰于萬口。天下誦之。書于太史。百世稱之。其與贊賊爲虐。甘犯天刑。自就勦絶者。相去豈不遼哉。斯可與智者道。難與昏迷者說。勉思良
圖。毋貽後悔。四月。鶴峯遘癘證。甚危劇。公與朴公惺。晝夜在傍。竭誠救療。及歿。同主哭殮。權厝于智異山麓。相與失聲長慟。而散入德山。時天將與倭虜講和。班師而歸。公乃上書于天將。請勿聽和。仍畱勦滅。其略曰。痛惟島夷秀吉這厮。以華種賊酋。不辨菽麥而饕餮放橫。好亂樂禍。生心射天。先張之弧。哄我誘我。倩我嚮道。我寡君戴天無貳。罙忱事大。嘗失諸朝曰。寧湛宗僨國而已。其敢貳乎。有赫其臨。天威咫尺。日勑邊防文武將吏。使之哨揬戒嚴。控㧖截勦。而乃於上年初夏。乃敢遂其
不逞。擧國來寇。瀰洋蔽日。湊泊釜浦。蜂駭蟻散。大肆搶掠。厥銳莫遏。關防一壞。突如其升虛。遂刳嶺路。蹂湖右。蟠王京。鏖松都。赶據箕城。毒機西括。焚燒我宮闕。夷轢我廟社。芟刈我生靈。汚衂我婦女。係縲我王子。奴隷我宰樞又分剽諸道。恣行刦殺。所過殘滅。擧國靡凋。自有此天地。未有此劇變。斯豈我寡君之故哉。斯實地方守禦官。不忠無勇。有以致之。我寡君何罪焉。居王位二十五年。無遊畂聲色之娛。有宵旰憂勤之愓。而畏天之誠。亘如一日。德無甚失而政無甚闕。今忽至此。
咎無歸處。雖曰人謀不臧。抑亦天意難諶。當其兇燄之密邇燎原也。我寡君不忍鬬其民。以太王去豳之義。親奉廟社之主。左次龍灣。聖天子聞之。有䀌于衷。卽遣使慰之。繼之以鄭重之問。洊之以錫賚之豐。隕自天也。渥何隆矣。欽惟我聖天子。殷念我小邦粤自先代。一心靡不嚮帝室。是寵憐之。爰赫斯怒。乃命都督府提督。出師征之。申命兵部右侍郞。領衆督之。且念我小邦公私空匱。無以犒軍供戰備也。命地官出粟與銀。命夏卿出兵仗器械。惟其所用。前後搬輸。首尾千里。於是。
提督大人。銜奉天明。恭行天討。提將之符。摠玆戎重。裒兵大蒐。貔貅如林。長戟彗雲。朱旗絳天。而朝辭魏闕。夕至遼薊。山移海轉。䨓轟霆迅威聲所加。草木變色。未濟鴨江而兇膽已破。師次關西嘬鋒箕城。天威何可當也。怒其▼((士/冖/一/鳥)+鳥)麛敢抗嶠岳乎。澌血波江。積馘掝崇觀。海西松都之賊。聞風錯愕。逃遁不暇。兩京旣收。西路爲之肅淸。直擣畿郊。將迫王京。乘破竹之勢。殪其魁而掇其城。猶風埽坌而霜摧枯也。天將豈不知。兵家之算。自別有奇正而戰勇氣也。勇氣至於三則竭矣。姑休卒息馬。將相機
而擧也。且愍我王子在賊中。不忍傷之也。試許降聽和。葢將不血刃而離王京。用保我王子。徐觀其所爲而圖之。吾儕小人。不識大君子所卜度。迥出尋常。其猶有欲速之望。今者孼虜果智竆力蹙。旣噤不得出氣。盡其衆南下。堂堂我天將。仗我聖天子威靈。協我賢侍郞籌畫。長驅而壓綽之。若排浮萍卷飄蓬。不煩一兵。而獺川以北。鳥嶺以南。妖氛忽霽。宇宙開朗。國有生氣。民回死脈。信乎聖天子。其眷祐我寡君乎。其惠我東土之人乎。信乎我天將其能用聖天子明命。以無負推
轂之寄乎。蠢玆斯彌。我小邦糞土賤氓等。自分必死於鋒鏑。將甘膏液之潤草。豈意親望大將軍赳赳桓桓盛德威武之儀容乎。豈意親沐聖天子穆穆渢渢生成再造之汪恩乎。玆者秀吉之驕猾鷙悍。與天爲仇者。非天下古今非常之大變乎。其貽虐於天下生民。豈特洚水之湯湯乎。帝舜氏旣命夏后。免赤子於魚頭。今我聖天子。亦克命我大將軍。解兩國之棼而息天下之兵。其驅寇出海外。廓淸區宇之功。豈在鑿龍門瀹濟漯之下哉。於是乎益仰聖天子知人之明。大將軍供職之忠
也。我寡君。無國而有國。無民而有民。我小邦之人。無君而有君。無家而有家。顒乎印乎。伊誰之績。乾坤之雨露。其可謝乎。日月之光華。其可繪乎。百姓夫何思何慮。順帝之則而已。嗚呼。天道助順。人道助信。犯順干紀。天方厭穢。竆凶極惡。鬼必陰誅。君子曰。苟信不繼。盟無益也。夷性孔姦。詐點難憑。而何信之有。伏願天將大人。勿以謾語爲信。勿以一去爲快。益張皇嚴。益硏神筭。毋畱天誅。毋逋大憝。永鞏我藩翰。永存我宗祀。俾我東溟。波不揚而塵不聳。寔我孑遺東人之至望也。竊恐天師一班
之後。每至侵㬥。而㪅無所扳援也。籬撤而堂衝。脣缺而齒冷。我小邦淪喪。亦豈大國之福哉。重願天將其審圖之。是年。除形曹佐郞。甲午。除
比安縣監。丁酉。除司諫院正言。戊戍二月二十九日。卒于金山。享年五十五。葬于本縣所山坤坐之原。配草溪鄭氏。莊襄公俊之曾孫護軍渭之女也。無子女。側室有一女。忘憂堂之副室。子敎官曼勝。
卽柏巖公一子。承二父後。生錫生，錫龜。錫生奉栢庵公祀。嗚呼。公早事南冥先生。得其奬許。又爲鶴峯，西厓諸賢之所推重。而二十七八歲時。西厓爲其從叔參判公。
求神道碑文於公。則其德行文望。必有大過人者。而雖在干戈搶攘之中。王事艱難之際。輒隨暇看討。有若心經，近思錄諸書。恒晝讀夜誦。猶恐不及。若公可謂死而後已者也。噫。公著文字中如辛卯封事，檄倭將文，上天將書。見識高明。議論正大。類皆知道者之言。而公旣晩事早世。未究其用。又無嗣續收拾其論著。凡公平生言行履歷。不大傳於後。嗟今所記。誠不足以述公之萬一也。然鳳凰一羽。足以知全體之五色。君子一事。足以槩平昔之衆行。島夷之變。三都陷沒。大駕播遷。宗祀之不
亡如一髮。而山河再造。至有今日者。實公贊幕招諭。保全江右。爲恢復根基之功居多。而所謂檄倭將文上天將書。皆出於忠肝義膽。直如胡澹庵斥胡之䟽。可以上下千古。則此不啻鳳之一羽也。世之立言君子。何恨於少哉。
大匡輔國崇祿大夫議政府右議政孔巖許穆。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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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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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曆壬辰。蠢彼島夷。蛇豕我八路。惟時有晉陽三壯士。鶴峯金公誠一，大笑軒趙公宗道，松巖李公
魯。魯。卽公也。嗚呼。國而無此三士。其何以奮忠慮。激義聲。鼔民志於將萌。鏟賊鋒於方逞。基我重恢之盛烈也。朝家酬報之典。莫大於爵諡。而先於金，趙二公。公獨有待於今日。遲速。命也。豈其有不期然而然歟。公字汝唯。松巖。其號。鐵城。其貫。上祖諱璜。及第。隱不仕。有諱嚴冲，麟冲。俱官侍中。嚴冲。卽公之先也。自是世襲圭組。有諱伯。仕麗爲右軍摠制。知國事日非。棄官南下。家于宜寧。公之七世祖也。生諱乙賢。入我太祖朝。拜少監不就。諱文昌。副護軍。諱翰。濟用監僉正。諱孝範。通禮院引儀。
公之曾祖以下三世也。妣南平文氏。判官垠之女。忠肅公克謙之後也。公甫踰弱冠。中進士。上䟽卞乙巳忠奸。除奉先殿參奉。釋褐之翌年。島夷有悖書。朝野洶懼。公上書曰。臣傳聞日本書。有云要入大明國者。厥言凶悖。誠不可以泛然答之也。峻急則觸犬豕之怒。儱侗則傷倫紀之正。殿下其以何說反之乎。王孫正語。楚使沮氣。漢帝卑辭。南越降心。今此擧措。機關甚緊。爲今之計。不過曰格虜心得民和而已。殿下命製復書曰。事大交鄰。有土之常道。大固不可不事也。鄰固不可不交
也。順此道者祥興。違此道者灾生。自古而已然。焉可誣乎。貴國之使。颿檣織海。而弊邦之人。不耐水行。故或時相報。而不敢頻也。頃緣諸島小酋作梗。或侵逼我邊陲。或搶擄我裔氓。是雖貴國之所不知。弊邦不能無纖芥于中。亦慮其水賊剽掠也。停廢信使垂百年矣。然交鄰之義未嘗少替也。今者大王以豪武之才。濟雄傑之略。殪殄僭猾。削平諸島。迅埽氛翳。廓淸區域。別遣重使。申之以幣。荐之以珍。盡還我俘僄之民。致語於寡人。自今以後無相害也。又曰。我國信使不絶。而貴國久廢報禮。其
於交鄰何。其於講好何。寡人聞言以喜曰。賴天之靈。世世相腆。毋或相猶。俾我南洋。永不揚波。斯實二國。幷受其福。曷敢不卽詢于在庭。在庭之臣。咸不欲也。唯一二臣與寡人同。肆蕫儒臣。冒涉鯨濤。逖謝殊貺。貴國於入海也。護衛甚勤。其屆都也。舘待甚盛。贐賚稠豐。宴及徒隷。敦回信船。追慰颿風。禮何隆也。惠何恩也。而後益知大王之鄭重也。第於書中有不可曉者。是王之左右。欲以侈言夸語。詫慢異國乎。不然。何其辭之汰耶。寡人請爲大王。陳其不可。幸平心照察焉。大明天王之國也。不可
犯也。天地之肇判也。中焉而爲中國。外焉而爲外夷。疆域各分。種類亦異。是天之所定也。非人之所爲也。是以。中國自中國。外夷自外夷。舜禹湯武之聖。而不能易其俗。單于，突厥之强。而不能溷其地。各以其國其醜。自盛自衰。迭興迭亡而已。天可逆乎。天不可逆也。况貴國邈在灜海之外。別一乾坤而爲大國焉。稱王稱帝。惟意之欲。玆之不樂。而將欲何爲。昔秦始皇呑二周而鏖六國。臨不測之淵。據億丈之城。卻凶奴數天里之外。餘威振乎六合。何其壯也。雖然。沙丘一夕。鮑魚亂臭。傳之二世。竟
無噍類。威可恃乎。威不可恃也。後秦符堅。養兵幾三十年。而以符融，慕容垂。督步騎二十五萬。旌旗相望千里。驅之南下。拜呑吳會。顧謂大江之流。投鞭可渡。何其盛也。然而先折於劉牢之五千之兵。終敗於謝玄石八萬之卒。顚頓奔北聞風聲鶴唳而自相蹈藉。淝水爲之成血。惡在其兵多乎。矧中國無釁。天子神明。忠良在朝。上下輯睦。發號施令。動合規度。區外諸國。悉臣悉妾。雖古之聖世。何以過此。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。實夫易圖也。大王若拂天輕擧。盡一國之衆而載木板之上。遡風浪
於萬里。撞蘇抗之一隅。始雖有憑陵蹂躪之快。終必有灾。何則。手足一指之存與不存。無加損於元氣之堂堂。而天子震怒。良臣協謀。徵天下之兵。聲大逆之罪而討之。則懸軍老師。決不能得志於中原矣。是徒知侈心可逞而竆兵黷武。不思邦本已搖。徒知奇功可辦而無名非義。不思主德爲狂。不惟於中國。孤人子寡人妻。貴國之民。獨非天民乎。安保其肝腦不塗中原之草乎。然則所得不能補其所失。所獲不能保其所亡。雖大王之國。庸獨利乎。且人心不測。寧有彼此。好生惡死。人之常情。
大王若長驅入燕。兩國相持。勝負未易決。聲息久未相傳。則赴鬬之軍。其父兄子弟之在貴國者。其不日夜西望。若思之而爲之怨痛乎。安知伏莽之奸雄。因此不忍。亦有圖大王之位者乎。使其餘卒。牢守境上。以待大王。則大王終何歸乎。棄縛免而逐走獐。昔人所笑。惟大王熟念之。毋爲怨府。毋爲禍梯。大軍一動。萬命懸焉。師旅之興。豈好事也。誠出於不得已也。大王之欲向中原。不識何意乎。中國不與朝貢。應有其由。安知諸島小酋攘竊塞徼。以致上國之怒歟。若以不得與諸國之會朝爲嫌。
則當輸誠納款。以冀天子之感悟可也。天子有包荒之量。以胡越爲一家。寧肯終絶之乎。接待違舊例。在於前時而不在今日。則亦非大王之恥也。貴國之與弊邦。猶兄弟也。大明之於弊邦。猶父子也。寧有兄弟謀害家父。而不爲救解。反造成逆亂者乎。是大王不以人道責寡人。寡人雖駑怯。其無心乎。昔南越王慰佗。黃屋左纛。自稱皇帝。白首抱孫。猶思事漢。願大王毋爲盛氣所使。靜而思之。桑楡一覺。應未一噱。若大王欲嫁禍於弊邦。而無言也。誘侵上國。惹成釁隙。則是尢非相信之道
也。亦非仁者之心也。方連信价而陰謀相賊。則皇天之所厭也。神明之所惡也。雖大王之百姓。其肯心服乎。古人有言。順德者昌。逆德者亡。大王其未之聞乎。大王若不棄前好。毋生事於弊邦。則豈惟弊邦之民安。貴國之民亦安。倘不聽寡人謀。動干戈於海上。則弊邦雖區區。令悉弊賦。期於一波。兩虎之鬬。無俱生之理也。大王其圖之。毋貽後悔。高麗之末。僞姓尸居。國內大亂。戰伐相尋。饑饉荐臻。民之食麥。甚於食玉。且邊海無鎭堡營壘之備。故阿只拔都。恃其鷙悍。捲都來侵。若升虛邑。厥銳莫
遏。然而大敗荒山。隻船不返。骨作虀粉。魂爲旅鬼。此其明鑑。曷不戒哉。寡人因使臣。備聞大王威加海表。風生區域。龍驤虎視。無當無逆。自日本開國以來。所未有之英君也。雖然。貴爲國王。位已尊矣。富有諸州。財已阜矣。翦除僭僞。功亦崇矣。混一東溟。化亦覃矣。名位旣符。事業亦著。志願已畢。㪅欲何求。月盈則虧。器滿則傾。此正大王持盈戒滿之秋也。人壽幾何。光陰若流。繁華一時。富貴須臾。吾生也有涯。而欲也無涯。以有涯求無涯。殆而殆而。所求安樂。柰何自苦。毋干天險。毋盪民和。愼守封
疆。圖惟永寧。外無寇敵之相侵。內有夜戶之不閉。桑麻千里。雞犬相聞。穉耋傲遊。連手謳吟。民頌至德。國稱賢君。其與犯分越境。勞民傷財。結怨於上國。墜好於鄰邦。相去豈不迥哉。寡人不忍負與國之義。敢敷心腹腎腸。用圭以吿。惟大王熟察之。臣之如此云云。只望明陳利害。俾知順逆。只欲吐露肝膈。仰酬聖恩而已。非敢以臣言爲可用也。壬辰。公在京聞邊報日急。與大笑軒趙公。間道南還。約倡義同死生。行到咸陽。鶴峯以招諭使。先已到郡。鶴峯卽公知己友也。公與趙公同入謁。鶴峯大
喜曰。此天贊我也。時一路皆潰。列邑已空。士民奔竄。塡滿山谷。公立草通文。諭以倡義之意。鶴峯差公召募官。公卽日發行。奔走列邑。尋見士類涕泣曉譬。先是。忘憂郭公再祐。率義旅守鼎津。而人無應之者。及見通文。又聞公之言。莫不感激奮發。於是。金沔起兵於居昌。朴思兼，朴思齊，權世春，全致遠李大期等。團結鄕兵。相繼而起。鶴峯褒聞功狀。朴而文等又上疏。以爲金沔，李魯，朴惺。誓心白日。期灑國恥。奮起鄕曲。倡率同志。或截溯江之賊。或勦據城之賊。軍聲日振。兵力稍强。自江以西六
七邑。爲今日卽墨。收復根基。因此可立。上下敎褒之。除公典籍。公感恩涕泣。誓不與賊共生。出募義旅。入贊籌畫。鶴峯多用公策。鶴峯之初到晉陽也。公與趙公從之。空城寥寥。絶無人影。惟見江水沄沄。徘徊瞻眺。滿目悽慘。公與趙公握手。謂鶴峯曰。晉陽巨鎭。牧使名宦。賊未入境。事已若此。前頭寧有下手處。不如遄死而無知。與其死於賊鋒。無寧同沈於此江。將引與之赴水。鶴峯笑曰。一死非難。徒死何爲。幸賴諸君之倡義。多士之相應。恢復之功。庶幾可望。如其不幸。死未晩也。遂相與
痛哭而罷。郭公再祐。以斬馘爲危。禁不得斬賊。每遇賊。軍士無直前厮殺者。賊以此肆期長驅。公謂郭公曰。人孰無功名之心。若禁斬無賞。則軍士必懈意。何以戰爲乎。郭公用其言許斬。其後軍皆爭殺。賊不敢逼。金公沔之軍之糧。將有潰散之患。公以私儲官。巡往列邑。曉諭士民。宜寧得六百八十碩。咸安一百五十六碩。山陰百餘碩。付縣監金洛。送于金公軍。時鄭仁弘幕不。無參謀人。朴公惺獨憂之。請鶴峯送公。鶴峯曰。吾得汝唯。天所助也。君欲奪此與彼。何也。且彼豈能聽汝唯乎。公曰。吾與
令公。起義同事。誓共終始。今豈可捨而之他乎。朴公謝之。其見重於鶴峯如此。晉州世家大族。皆藏穀於智異山中。而不納糴。無以調給軍糧。鶴峯大怒。搜得十餘人。將用重律。公曰。不然。凡事急之益亂。莫如以義曉之。使自輸納。鶴峯曰。君言良是。乃解其械繫。開說義理。又揭榜曉諭。不閱月。得穀數萬餘碩。兵糧賴而不乏。癸巳。公以病入山中。上鶴峯書曰。觀此賊勢。七八年之間。未有埽淸之期。而諸鎭將。不思遠慮。用米如土。軍無糧食。雖有良將。將何爲哉。公之軍中。亦多虛文。軍官數十。可減也。
營吏十餘。亦可汰也。鶴峯從之。咸陽郡守文報。有言天兵討平壤賊。殲殄殆盡。餘黨散走。連營海西者。亦一時逃遁。天兵乘勝追擊。朝夕長驅南下。適傍邑守令來會相賀。且曰。宜急遣都事於列邑。督辦軍糧。以待天兵之至。公曰。不須如是。平壤雖拔。漢陽尙有强寇。必爲後圖。天兵無緣速來。孑遺創殘之民。不宜侵撓騷動。姑觀變善處可也。滿座大駭。斥以狂生怪說。獨鶴峯心然之謂曰。君其往候西路。師老糧盡。天兵又至。今日之勢。正在危急。農時已迫。種子亦切。一國危亡。係于此行。具書及牒。
送于都體察使。公行至礪山。天兵寂無動靜。急送一卒。還報鶴峯。時聞都體察使西厓柳公。駐節臨津。將向臨津。至水原界。逢副體察使軍官。自都體察使所來。言天兵姑無消息。而龍仁，竹山，沙平屯賊。出沒剽掠。水原，衿川之間。路塞不可往。還至公州。見體察副使金瓚。力請種子。金題全羅都事所掌五百碩。遂下全州。搬運而來。西厓見鶴峯書牒。卽啓請給二萬碩於湖南。公偕從事朴而章。往湖南領來。散糶列邑。使之及時耕種。癸巳。移檄書于倭將。其文曰。天尊地卑。乾坤定矣。星分海隔。區
域別矣。乾坤以定。貴賤位矣。區域斯別。華夷判矣。貴賤之位。華夷之判。皆天之所爲也。天可逆乎。天不可逆也。是故。莫貴於天子而普天下皆其臣。莫尊於中華而率土濱皆其地。君臣之義。賓服之禮。皆理之常然也。理可泯乎。理不可泯也。人無勝天之理。理無終剝之時。自古凶逆。萬不一全。可不懼哉。玆者關伯秀吉這厮。以華種賊酋。猖猘桀驁。饕凶稔惡。旣奪源氏之國而有之。自爲長雄於無禮義之邦。殺人無辜。嗜甚豢芻。臠人之膚。剔人之骨。
貫人之胷。一以殘㬥。䝱制你國之人。你國薰灼其虐焰。疲於調發。困於戰鬬。嗷嗷怨讟。上干穹蒼。而環溟爲界。乘木乃行。有若鼎中喁魚。逃無歸處。從其號令。豈其本心哉。其勢必不能久長。况今先張射天之弧。妄興無名之兵。敗與國之和好。芟仁覆之赤子。犯天人之殷怒。陷萬古之大戮。雖欲假息海島。苟延歲月。必不能待矣。欽惟我聖天子。高拱凝旒。本置你國於度外。貢之不許。皆你國自取。至誠請款。期於格天。可也。不宜稱兵構逆。至此無厭也。以我國言之。修好百餘年。我無爽矣。你國檣帆。織于海洋。迎送於蓬山。賓接於東平。宴慰於春
官。享無不備。儀無不盛。尙何負於你國乎。而忘我大德。反肆毒螫。若是之酷歟。凡我國含生食毛之類。其忍共戴一天而苟活耶。初之見刳。只綠恬憘之久。事出倉卒而然爾。今則不然。人孰無父母妻子之愛。田園産業之資乎。痛切於人人。怨結於家家。皆思奮義而死。孰肯蒙恥而生。匹夫之怒。猶不敢當。擧國之怨。其何可弭。毋以前日之幸爲恃也。堂堂我聖天子。初出偏師於平壤。一擧鏖之。如摧枯拉朽之易。若於其時。乘破竹之勢。長驅直擣。則壓綽而擠之。如反手也。斂兵不進者。是不過姑
震之。使你輩怚威自遁。矧敢與之爭鋒角勝乎。王者之師。止戈爲貴。仁涵罔外。刃莫畢屠。非力不足也。你猶不悛。夸謾求和。出不遜語。是何翅句萌傲霜雹。鷧麛抗喬嶽乎。多見其不自量也。聖天子其肯許之乎。屯據海岸。終欲何爲。古語有之。師直爲壯。師曲爲老。謀犯天朝。曲莫大焉。不得已而應之。復君父之讎。何直若是。天道助順。人道助信。出爾反爾。往無不復。天之亡你。不占而知。雖以你國言之。吾知其所得不能補其所失。是何我國之人無貴無賤無長無少。以至十萬天師。皆佩你之
刀劍乎。以此益知你國之鰥寡孤獨。將不勝其叫啼呼籲於蒼蒼也。婦失壯夫。母喪愛子。子不見父。則怨將何歸。衆口銷金。郡蚊成䨓。民之所欲。天必從之。寧非愓歟。你等旣有心肝脾肺之臟。亦有食色好惡之念。余言非誣。其熟察之。怒干上帝。怒干兵民。怒干鬼神。怒干天子。怒于隣國。怒干四海之人。擧天下而讎之。若是而能保首領者。吾不信也。且你等其以秀吉。爲爾之君歟。秀吉其非簒賊之魁歟。你等若以秀吉爲君而事之。則是亦簒賊之徒也。畢竟難逭於天誅。豈不哀哉。倘爲威使所迫。
雖忍聽命。苟能知秀吉之惡。將不容於宇宙之間。則捨逆取順。吉凶所在。見機而作。日其可竣。去就之際。禍福之間也。人皆有心。思之則得矣。恭惟我國王事大之忱。孚于天子。荷天子之寵。而蒙上國之授。鄰國之援。尙難易得。况上國之援乎。求賢之誠。格于上帝。帝乃默誘。夢賚飛將。勇可追風。力能拔山。手揮二十尺長劍。肘掛一百斤鐵椎。躍馬於千仞絶壁。立腳於千丈竿頭。兩腋㧖虎。雙瞳閃電。雖古之名將。未有若此之神籌者。主上得之。特賜之忠勇翼虎將軍之號。以爲先鋒。此殆天之
所以授我王也。非人之所能爲也。你等其未之聞歟。千羊不能抗一彪。百鶉不能當一鶚。至則靡耳。噫。天之生材。不以地而限。你等之中。亦豈無察天人審時勢識向背之豪傑乎。苟能承天心順帝命因民願。回戈渡海。聲秀吉之罪而討之。斷頭懸槊。而來獻于天子。則天子嘉你之績。貰你之辜。勒名於彝鐘。圖形於麟閣。策勳爲上柱國。進爵爲開國伯。封之爲日本國王。許朝貢之路。得齒於畿外諸侯。世世稱孤。永爲東藩。騰于萬口。天下誦之。書于太史。百世稱之。其與贊賊爲虐。甘犯天刑。自就
勦絶者。相去豈不遼哉。斯可與智者道。難與昏迷者說。勉思良圖。毋貽後悔。四月。鶴峯遘癘。證甚危劇。公與朴公惺。晝夜在傍。竭誠救療。及歿。同主哭殮。權厝于智異山麓。相與失聲長慟而散入德山。時天將與倭虜講和。班師而歸。公乃上書于天將。請勿聽和。仍畱勦滅。其略曰。痛惟島夷秀吉這厮。以華種賊酋。不辨菽麥。而饕餮放橫。好亂樂禍。生心射天。先張之弧。哄我誘我。責我嚮道。我寡君戴天無貳。罙忱事大。嘗矢諸朝曰。寧湛宗僨國而已。其敢貳乎。有赫其臨。天威咫尺。日勑邊防文
武將吏。使之哨探戒嚴。拱㧖截勦。而乃於上年初夏。乃敢遂其不逞。擧國來寇。瀰洋蔽日。湊泊釜浦。蜂駭蟻散。大肆搶掠。厥銳莫遏。關防一壞。突如其升虛。遂刳嶺路。蹂湖右。蟠王京。鏖松都。赶據箕城。毒機西括。焚燒我宮闕。夷轢我廟社。芟刈我生靈。汙衂我婦女。係縲我王子。奴隷我宰樞。又分剽諸道。恣行刦殺。所過殘滅。擧國靡彫。自有此天地。未有此劇變。斯豈我寡君之故哉。斯實地防守禦官。不忠無勇。有以致之。我寡君何罪焉。居王位二十五年。無遊畂聲色之娛。有宵旰憂勤
之惕。而畏天之誠。亘如一日。德無甚失而政無甚闕。今忽至此。咎無歸處。雖曰。人謀不藏。抑亦天意難諶。當其凶燄之密邇燎原也。我寡君不忍盡鬭其民。以太王去豳之義。親奉廟社之主。左次龍灣。聖天子聞之。有衋于衷。卽遣使慰之。繼之以鄭重之問。洊之以錫賚之豐。隕自天也。渥何隆矣。欽惟我聖天子。殷念我小邦。粵自先代一。心靡不嚮帝室。是寵憐之。爰赫斯怒。乃命都督府提督。出師征之。申命兵部右侍郞。領衆督之。且念我小邦。公私空匱。無以犒軍供戰備也。命地官出粟
與銀。命夏卿出兵仗器械。惟其所用。前後搬輸。首尾千里。於是。提督大人。銜奉天明。恭行天討。提將之符。摠玆戎重。裒兵大蒐。豼貅如林。長戟彗雲。朱旗絳天。朝辭魏闕。夕至遼薊。山移海轉。䨓轟霆迅。威聲所加。草木變色。未濟鴨江。而兇膽已破。師次關西。嘬鋒箕城。天威何可當也。怒其▼((士/冖/一/鳥)+鳥)麛。敢抗喬嶽。澌血波江。積馘崇觀。海西松都之賊。聞風錯愕。逃遁不暇。兩京旣收。西路爲之肅淸。直擣畿郊。將迫王京。乘破竹之勢。殪其魁而掇其城。猶風埽坌而霜摧枯也。天將豈不知之。兵家之筭。自別有
奇正而戰勇氣也。勇氣至於三則竭矣。姑休卒息馬。將相機而擧也。且愍我王子在賊中。不忍傷之也。試許降聽和。蓋將不血刃而離王京。用保我王子。徐觀其所爲而圖之。吾儕小人。不識大君子所卜度。逈出尋常。其猶有欲速之望。今者孼虜果智竆力蹙。旣噤不得出氣。盡其衆南下。堂堂我天將。仗我聖天子威靈。協我賢侍郞籌策。長驅而壓綽之。若排浮萍卷飄蓬。不煩一兵。而獺川以北。鳥嶺以南。妖氛忽霽。宇宙開朗。國有生氣。民回死脈。信乎聖天子。其眷佑我寡君乎。其惠我
東土之人乎。信乎我天將。其能用聖天子明命。以無負推轂之寄乎。蠢玆斯彌。我小邦糞土賤氓等。自分必死於鋒鏑。將甘膏液之潤草。豈意親望大將軍赳赳桓桓盛德威武之儀容乎。豈意親沐聖天子穆穆渢渢生成再造之汪恩乎。玆者秀吉之驕猾鷙悍。與天爲仇者。非天下古今非常之大變乎。其貽虐於天下生民。豈特洚水之湯湯乎。帝舞氏旣命夏后。免赤子於魚頭。今我聖天子。亦克命我大將軍。解兩國之棼而息天下之兵。其驅寇出海外。廓淸區宇之功。豈在於鑿龍門瀹濟
漯之下哉。於是乎益仰聖天子知人之明。大將軍供職之忠也。我寡君無國而有國。無民而有民。我少邦之人。無君而有君。無家而有家。顒乎印乎。伊誰之績。乾坤之雨露。其可謝乎。日月之光華。其可繪乎。百姓夫何思何慮。順帝之則而已。嗚呼。天道助順。人道助信。犯順干紀。天方厭穢。窮凶極惡。鬼必陰誅。君子曰。苟信不繼。盟無益也。夷性孔姦。詐黠難憑。而何信之有。伏願天將大人。勿以謾語爲信。勿以一去爲快。益張皇嚴。益硏神筭。毋留天誅。毋逋大憝。永鞏我藩翰。永存我宗社。俾我東
溟。波不揚而塵不聳。寔我孑遺東人之至望也。竊恐天師一班之後。每至侵暴而更無所扳援也。籬撤而堂衝。脣缺而齒冷。我小邦淪喪。亦豈大國之福哉。重願天將。其審圖之。歷刑曹佐郞，比安縣監，司諫院正言。卒於戊戌二月二十九日。距生年爲五十五。葬于本縣所山坤坐之原。娶草溪鄭氏護軍渭之女。莊襄公俊之曾孫也。無嗣。弟栢庵公只有一子曼勝。承二父後。主簿號槐堂側室有一女。郭公再祐副室。主簿生錫生，錫龜。錫生奉栢庵公祀。公在穉少。超異穎秀。及夫稍長。慷慨有志節。携
二弟。師事南冥先生。肇軔於學。弟兄以篤磋切。師友以資討論。敬義交修。博約兩進。洛閩諸書。靡不硏賾。易理兵術。自能曉解。深得函丈間印可。而同門如寒岡，東岡。同志如鶴峯，西厓。相觀爲善。許以知己。其爲文章也簡妙宏肆。菀有左氏之風。其著於外者。則疏而有卞忠奸斥倭書焉。書而有檄倭將上天將焉。此皆有數之文。有足以明天常扶人紀識時務之大要也。噫。是豈無所以而然哉。公於平日以心經，近思，性理之編。爲日用之茶飯。雖危難之中。戰闘之間。不忘披於投戈。常有誦於解鞍。
必以朝聞夕死爲期。是以。其所以發爲正見明識。恢張大義者。固可謂磊落光煒矣。然而人皆知公之所以贊奇畵扶正義。而不知公之淵源學術之有本有末。嗟呼。使公而遭遇平世。展布其積蘊。則事功之博茂敦大。著于人耳目者。必不止如是而已。是不獨公之不幸也。抑亦世道之不幸也。豈非命也歟。英廟乙酉。贈禮曹參議。當宁壬申。加贈吏曹參判。丁丑。又贈吏曹判書。仍命易名。歷累朝而恩命相續。酬大功而殷禮無憾。可謂盛矣。公之後孫觀華。來謁羲淳爲狀。羲淳於
公。竊有曠世之感。旣以該堂回啓多士之呈文。就許文正公穆所爲之狀曁本家追錄之語。綴以爲文。用告于有司。
崇政大夫行禮曹判書，判義禁府事金羲淳。謹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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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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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家壬辰之亂。凡厥奮忠而討賊者。不可勝數。而矗石樓三壯士。尤表著於世。其一卽松巖李公也。當是時。日本大擧入寇。而嶺南首刳於兵。列鎭瓦解。鑾輿已西狩。國之存亡在呼吸。鶴峯仗節禦
戎。屹然若砥柱。公與趙公又左右之。誓不與賊俱生。東南保障。賴而益固。故論者謂與張廵之南許同然。彼二人者。其忠烈盛矣。而豈與公本之儒術比哉。顧不幸鶴峯中道遽隕。趙公死於黃石。公遂無與共事。未究其志。然至今數百載下。誦三壯士之句。而想見當時事。則未嘗不㧖腕豎髮。而仰其殉國之義也。今公之八世孫觀華。奉遺集曁眉叟許文正公所撰狀。示余求銘公墓。辭不獲。謹敘如左。公諱魯。字汝唯。松巖。其號也。李氏系出鐵城。麗有侍中嚴冲，麟冲。始大顯。自後代有簪組。至右軍
摠制伯。居宜寧。至諱乙賢。我太祖除少監不就。是爲公六世祖。曾祖諱文昌。副護軍。祖諱翰。贈僉正。考諱孝範。引儀。妣南平文氏。忠肅公克謙之後。判官垠之女。以嘉靖甲辰三月日生公。公穎異秀拔。自少慷慨有志節。及遊南冥曺文貞公門。見其有壁立千仞像。益奮勵不肯俯仰於世。博聞强記。曉達易理，兵法。甲子。擧國子。己巳。上疏請伸討乙巳忠奸。甲申。除奉先殿參奉。庚寅擢文科。疏訟崔守愚寃。辛卯。拜直長。時倭酋秀吉答國書。有犯順語。公疏陳朝廷嚴斥。辭甚峻切。有足以破賊
膽萬里外者。壬辰。公在京。聞邊報急。與趙公間道南還。約倡義討賊。到咸陽謁鶴峯。鶴峯時以招諭使。患不得人。見公大喜曰。此天贊我也。卽差公召募官。公冒險艱。奔走列邑。以忠義激勵。竄伏士民。皆感泣奮起。樂爲之用。軍聲益振。又得米八百四十餘碩。助金松庵兵糧。時諸義將若松庵，郭忘憂以下十數人。皆戮力折衝。自江以西六七邑得爲當日卽墨。然公召募功爲多。鶴峯一一褒聞幷拜官。公爲典籍。癸巳。聞天兵大捷平壤。乘勝追擊。餘賊方南下。諸幕佐皆拍手賀。欲令列邑。督辦接濟
物以待。公曰。平壤雖復。漢陽强冦尙充斥。天兵必不遽至。今若如是。孑遺創殘之民。將不可堪。盍姑觀變以處。鶴峯心然之。卽令公往侯之。果然。公因飛檄倭將。歷數秀吉射天之罪。令回戈取頭而來。聞者益壯之。始公之隨鶴峯入晉陽城也。城已空。四無人。公謂事無可爲者。與趙公欲投江而死。强鶴峯與偕。鶴峯曰。徒死何益。惟當戮力。共圖恢復。如其不濟。死未晩也。公於是益決討賊之志。一惟鶴峯節度是遵。公有籌策。鶴峯亦嘉納之。其得士民所藏穀數萬斛。而皆樂輸之者。亦其一事也。時
朴大庵爲仁弘幕無參謀人。請鶴峯送公。公曰。吾與令公。誓共終始。今豈可捨而之他乎。竟不往。無何。鶴峯遘癘歿。公與朴公。竭誠救護。因權厝智異山麓。慟哭而散。時天將將退。與倭講和。公以書切言其不可。是年秋。除刑曹佐郞。甲午。除比安縣監。丁酉。除司諫院正言。戊戌二月日。卒。萬曆十六年也。壽五十五。葬于本顯所山負坤原。英廟朝。贈禮曹參議。當宁癸酉。因大臣筵奏。加贈吏曹參判。配草溪鄭氏。莊襄公俊之曾孫。護軍渭之女。無育。有側出女。爲郭忘憂副室。系子曼勝。
主簿。號槐堂。
卽栢奄公一子。承二父後。生錫生，錫龜。錫生奉栢庵公祀。錫龜生亨潤。是生挻漢。是生光彦。是生垕晩。是生恒祿。卽觀華考也。嗚呼。公以絶出之資。兼之抱負有素。若其平生所仰慕悅服者。則南冥，鶴峯。又與趙公，朴公諸賢相友善。用是道理之貫心腸。忠義之塡骨髓。愈極其至。己，庚兩疏。以先事而獻伐謀之策。臨亂而效敵愾之勞。以圖恢復之基者。其炳炳赤衷。直可與日月爭光。於乎壯哉。是果無所本而然者耶。向使公不失鶴峯。而與之終始。則其樹立之卓。宜不至此。而奈更無知己者。用何
哉。公詩文散逸於兵火。只餘此數卷。又未有血脈傳世。天之報施先生。其又可憾也已。銘曰。
世謂嶺南。卽我國之晉陽者非耶。試看矗石樓下長江水。萬古鳴咽無窮期。則凡忠魂之不死者皆若是。可知已。吾於此。又不獨爲先生唏也。
通訓大夫司憲府持平晉陽鄭宗魯。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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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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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生諱魯。字汝唯。姓李氏。系出鐵城。上世有諱嚴冲官侍中。自是圭組蟬聯。代有聞人。七世諱伯。仕麗末。官右軍摠制。始卜居于宜寧。生諱乙賢。我
太祖以少監召。不就。會祖諱文昌。副護軍。祖諱翰。濟用僉正。考諱孝範。引儀。妣南平文氏。忠肅公克謙後。判官垠女。以嘉靖甲辰三月二日。生先生。幼穎悟絶倫。長慷慨有志節。登南冥曹先生門。得聞爲學大方。甲子。中司馬。上疏請伸討乙巳忠奸。甲申。除奉先殿參奉。庚寅。始釋褐。上疏訟崔守愚寃。辛卯。除直長。時倭酋平秀吉答國書。有射天之意。先生又上疏請嚴斥。言甚峻截。壬辰。在京聞倭寇陸梁。邊報日急。卽與大笑軒趙公。間道南還。約倡義同死生。行到咸陽。時鶴峯金先生。以招
諭使先到郡。見先生大喜曰。此天贊我也。卽差召募官。先生冒危險走列邑。勉以忠義。士民多感奮。樂爲之用。常謀謨帷幄。鶴峯多黜已見用之。上啓褒功。除典籍。時忘憂郭公。以斬馘希賞爲恥。禁不得斬。先生謂郭公曰。禁斬無賞。則軍士必懈。何以戰爲乎。郭公用其言。金松庵沔軍中之糧。先生廵列邑。諭民出私儲。送致之。一軍賴之。鄭仁弘幕下無參佐。大庵朴公惺。請以公往贊之。鶴峯曰。吾得汝唯。天所助也。君欲奪此與彼。何也。先生亦曰。吾與令公。誓共死生。今豈可舍而之他乎。其見
重而審於所從如此。晉之富家。藏穀智異山中。軍食告罄。鶴峯欲繩之以法。先生曰。治之不如諭之。使自輸納也。鶴峯從之。卽揭㮄曉諭。不閱月。得數萬斛。以濟糧餉。癸巳。以病入山。上鶴峯書曰。今此賊勢。七八年來。未有埽淸之期。而諸將無遠慮。用米如土。軍無所食。雖有良將。何爲哉。公軍中亦多虛文。軍官數十。加減也。營吏十餘。可汰也。鶴峯答曰。朋友道喪久矣。不料今日。復見古道。不但書紳。卽當施行矣。時聞天兵大捷於平壤。乘勝追北。且南下。諸佐幕皆請調軍食列邑。以待天兵。先生曰。
平壤雖復。都城屯賊尙充斥。天兵必不遽下。創殘孑遺之民。不宜加以侵撓。衆共斥之。鶴峯獨心然之。卽令先生往候之。且曰。師老糧盡。又農節已迫。種子亦絶。一國危亡。係此一行。先生行至水原。報天兵時無消息。以緩支待。又以鶴峯書牒。送呈于都體察府。時西厓柳先生。開府臨津故也。至公州。見副使金瓚。力請種子。得湖南穀五百斛。柳先生見書牒。又啓請二萬斛於湖南。得及時耕種。又草檄遺倭將。歷數秀吉射天之罪。令回戈取頭而來。聞者益壯之。四月。鶴峯先生。遘癘于陣中。先生
與朴大庵。終始救護。及損館。主含殮。權厝智異山中。旣殯。諸公相與痛哭而散。還入德山兩月。而晉城遂陷。時天將將退兵。與倭講和。先生乃上書切言其不可。秋。拜形曹佐郞。甲午。除比安縣監。丁 酉。除司諫院正言。戊戌二月二十九日。卒。享年五十五。葬干本縣所山坤坐之原。英宗乙酉。贈禮曹參議。純宗壬申。加贈吏曹參判。丁丑。又贈吏曹判書。配草溪鄭氏。贈貞夫人。莊襄公俊曾孫。護軍渭女。無嗣以弟栢庵公子曼勝爲後。官主簿。有側室一女。嫁爲郭忘憂副室。主簿生
二男。長錫生。次錫龜。錫生奉栢庵祀。錫龜生亨潤。是生挺漢。是生光彦。是生垕晩。是生恒祿。是生觀華。於乎。先生以英詣之姿。剛勇之志。蚤得依歸。共兩岡諸賢講磨道義。從事博約。其於濂洛關建之旨。爲菽栗裘褐矣。而發爲文章。簡古遒健。有左氏遺響。甫踰弱冠。西厓先生請銘其從叔龜村墓。則無論文藝之夙就。其德望之爲先輩所許。可見矣。及夫矢心報國。同登矗樓。則眼底江流。視爲袵席。而鶴峯談笑一語。遂爲鞠躬效力之方。共成宇宙間三壯士。撐拄江淮中一孤城。以基重恢之業。而
生死去就之間。有擧足輕重之勢。則是果爲何等氣㮣義烈也哉。然而其所本則固有在矣。夫以其搶攘傾敗之中。而贊畵謀猷。毅然一出於正。而無一毫詭遇而取辦也。則其卓然爲主於中者。固可測識。而投戈息馬。不忘講習之工。又可見矣。獨惜乎始經兵燹。中値鬱攸。咳唾餘寶。散迭不傳。只有詩文若干篇。無以考其進修之次第工程。雖若可恨。然學道之功。至於死生之際而不可奪也。亦可已矣。日。先生耳孫賢坤。以先生日錄題跋，壯士辨文。皆出於高王考大山先生。責敦禹以幽堂之誌。
眇末後生。何敢下筆。以輕犯不韙之罪哉。顧其請愈勤。屢辭不獲。則又幸其附名於先生之蹟。而以續先人之志。遂不揆僭妄。謹就狀碣中。略加櫽括。係之以銘。銘曰。
顯允先生。冥門衣鉢。本之問學。濟以忠貞。奧枉龍蛇。島夷猖獗。公奮厥志。佐我文忠。文忠曰嗟。天實贊我。有文有武。有言有功。基我中興。昇平三百。列朝華贈。烈烈休光。宰如之原。有幽其竁。我銘于石。用覺千秋。
韓山李敦禹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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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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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諱魯。字汝唯。甲辰生。宜寧人。丁舍人熿。謫巨濟時。就學焉。又遊守愚堂門。氣骨雄豪。言論激厲。人以氣節稱之。文名早盛。中進士。晩登第。拜正言卽遞。嘗爲比安懸監。治績甚著。壬辰之亂。在京聞變。時趙咸陽宗道亦到京。遂與之偕往柳相公西厓家。相與永訣而還。相約以入界倡義募兵討賊。事不克濟。則同沈于水。義不辱。會鶴峯金先生。以招諭使到咸陽。二公不期而會。鶴峯喜甚。因畱幕下。同至晉陽。見城守不僃。軍民未集。以爲前頭事勢
更無下手地。欲與同沈於江。鶴峯以爲死未晩。笑而止之。後人稱之謂矗石樓中三壯士。有詩傳於世。其後趙公則殉節於黃石。公則爲都體使李元翼參謀官。多所謀畫。患瘧歲餘。終不起。自號松巖
右浮査成汝信。撰。公字汝唯。居宜寧。骨貌雄豪。少學於舍人丁熿。斥於朝。謫巨濟時也。學爲科文。問名早盛。捷進士。言論風發。氣節雷厲。朝廷薦爲參奉。晩登科第。遊守愚堂門。於南冥先生。亦有摳衣之分。材不爲世用。遑遑於外。爲比安縣監。政績最著。未幾罷歸。時倭
賊壓境。已六年矣。爲都體察李元翼參謀官。多所補益。患瘧歲餘。竟不瘳。凌雲之材。致遠之志。可惜也。
右栢谷陳克敬。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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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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伏以臨亂盡瘁。人臣之大節。酬忠易名。有國之盛典。臣等以故正言贈參議臣李魯加贈請諡事。前後登聞。未蒙允兪。臣等兢惶退伏。已有年所。至于今秋。伏覩我殿下崇獎節義。顯遂忠良。贈官賜祭之典。曠絶千古。風聲所曁。八方咸
聳。臣等一路人士所齎恨而耿耿者。不以此時呼籲。得蒙一視之恩。則臣等之罪也。玆敢不避猥越。復將顚末。略陳於黈纊之下。惟我殿下試垂察焉。李魯臣等同道宜寧人也。少遊文貞公臣曹植之門。經術文章。艶服一世。其同門若文穆公臣鄭逑，文貞公臣金宇顒。相許爲道義之交。弱冠成進士。而入太學。則抗疏請卞乙巳忠奸。及登第而値幸卯倭書之來。則陳疏斥和。與夫備禦防患之策。累累數千言。無非先事謀國之至計。及夫漆齒長驅。列郡瓦解。則首先倡義。灑淚草檄。字字忠
義。言言肝膈。遂與故縣令臣趙宗道。約與同事。入見招諭使臣金誠一。誠一喜曰。二人之來。天贊我也。自是三人者未嘗相捨。及至晉陽城空。賊疊四逼。擧目山河。執手慷慨。誓以一死報國。於是。金誠一賦詩曰。矗石樓中三壯士。一杯笑指長江水。長江之水流滔滔。波不渴兮魂不死。後四十一年壬申。廵察使臣吳䎘。爲之敍事揭板。至今尙存。世所傳矗石三壯士者此也。畢竟斬馘鼎津。保障東南。前後戰守之功。備載於龍蛇日錄及本郡邑誌。臣等不敢一一枚擧。而至其貽書天將。陳大義而獻
勦賊之策。馳檄倭衆。數秀吉而聲逆天之罪。移種勸農。以奠流民。浚濠完堞。以備不虞。竭力於列邑攻守之備。殫誠於七年矢石之間。功業未究而身死道路。其平日死事之願。於是得遂。而跡其措置方略。盡從學問中流出。眞可謂識務之俊傑。應時之全才矣。粵在壬辰。我宣祖大王下敎本道。歷擧義將十人。而李魯名列第三。將之以忠義信厚。望之以恢復根柢。恨其聞名之晩也。逮我英宗大王乙酉。因道臣鄭存謙狀聞。下敎若曰。三壯士中二人。旣旌表。一何漏也。令該曹勿循常例。卽
爲回啓。以示追故事樹風聲之意。特贈禮曹參議。兩朝褒嘉之典。非不盛且至矣。而臣等第伏惟念。李魯學有師承。旣爲士林之標準。身任板蕩。屹然一路之干城。共事三賢。寧或軒輊。而金誠一，趙宗道。俱蒙賜諡之典。獨李魯不得與焉。人臣殉國。自是職分。同功異賞。雖不足爲李魯深恨。將何以勸百世忠志之士哉。今我殿下丕承休烈。善繼善述。百度咸擧。群枉畢伸。至於學行忠義。尢加獎勸。所以臣等於戊辰秋。上言于蹕路。其時吏曹復啓。以爲李魯貞忠孤節。不愧古人。在
朝家崇報之政。合施贈諡之典。而春間以洪霖加贈事。大臣獻議。上言與上疏。其路各異。四件之外。不以疏而以上言者。置之爲宜。贈諡重典。不可輕議。上言內辭緣置之何如。臣等於是乎實仰朝家優待李魯之盛意。而只緣臣等自失格例。未蒙兪音。玆於翌年己巳。拜章叫閽。獲承優批若曰。此人之學問忠節。宜有褒美之典。而加贈易名。國之重典。況有英廟一番特贈之恩。則今不可輕易疊施。然令該曹更加商確稟處。臣等承批感泣。恭竢裁稟矣。及見吏曹判書
金羲淳回啓。贈參議臣李魯。當壬辰之亂。與金誠一，趙宗道。立功於晉陽。世所稱矗石三壯士是也。金，趙兩人。往在肅廟英廟朝。已爲加贈賜諡。至於李魯。以同功之人。獨未蒙一體之恩令因多士之呼籲。可見公議之稱屈。而贈謚重典。自臣曹不敢擅便。請下詢大臣處之。何如。大臣獻議以爲。前旣有贈職。今又加贈。實合難愼爲辭矣。臣等非不知贈職事係重典。不可遽然得請。而第伏念國朝以來。忠義節行之加贈賜謚。非止一二。且今以矗石三臣言之。金誠一
於宣廟乙巳。贈吏曹參判。至肅廟丙辰。請加贈依允。贈吏曹判書。賜謚文忠。趙宗道於先廟丁酉。贈司僕寺正。後二十年丙辰。加贈吏曹判書。贈諡忠毅。一體同功之人。旣皆加贈賜諡。而獨於李魯。不敢更請加贈。則其爲公議之抑鬱。姑置勿論。亦不能無憾於一視褒賞之典。故臣等屢瀆崇嚴。一籲再籲。知進而不知退者。卽公議不可遏。而褒忠不可已也。又況嶺一道七十餘郡。不知幾箇忠志之士。而皆以李魯之獨未蒙加贈賜諡。久爲先輩之齎恨矣。臣等
亦雖無似。平日讀書。粗解此等義理。且有習聞於先輩公議。故今又千里裹足。抱疏叫閽。伏乞聖明。俯察一路輿情。特念三臣同功。亟降李魯一體加贈之典。以光聖德。以幸斯文。臣等無任屛營祈懇之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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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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猗歟先生。天挺人豪。氣質之剛。才識之高。摳衣山海。早得依歸。淬礪志氣。啓發精微。晩年仕進。直言凜凜。辛卯封事。上警丙忱。忠謨正論。嚴如鈇銊。逮夫龍蛇。島夷充斥。兩都傾沒。八路陸沈。公時奮
義。鶴老同心。死生相誓。贊畫多方。招募義旅。輕給餽糧。山河再造。寔賴謀猷。寄書天將。移檄倭酋。言辭正直。義理森嚴。昔聞澹庵。今有松巖。瞻彼矗石。公會仗銊。壯士有三。公居其一。盡忠報國。是稱壯士。非謂輕賊。豈徒倚壘。指水同誓。含杯停筯。往跡如昨。樓空人去。江流滔滔。忠魂不死。後來登樓。孰不感是。嗟公節義。尙闕尸祝。遠邇咸鬱。士林攸慽。洛山之陽。廟貌始新。吉日良辰。敬薦明禋。山川動色。草木增休。景行仰止。報施千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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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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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松巖李先生遺集也。先生著述。不幸散佚於兵燹之餘。裒取巾衍者。詩厪百餘。詞賦書疏序記誌銘竝若干篇而已。其辭旨簡古。義理直截。觀於此。亦可得先生制行之剛方。學道之正大焉。顧何必多乎哉。不佞讀是集而竊有所感者。我 朝龍蛇之難。山南忠憤慷慨之士。在在抗義敵愾。而其從也各以氣類相應。先生之自京南還。必以鶴峯金先生爲歸。何也。是不唯忠貞義烈之素所相許。先生嘗從寒岡，東岡兩先生遊。知道學淵源之有所自出。蓋將以請益於鶴
峯先生。則戎籌贊畫之暇。必有所講劘硏究。益聞其所未聞者矣。是以。朴大庵之勸赴倻山參謀也。先生毅然不動。偕我壯士。寧死於晉陽江水。而誓不欲適他。其倉卒危難之際。能審於所從如此。然則所貴乎是集者。豈直爲忠臣烈士咳唾精神之所在哉。吾道之傳不傳。亦將待是而有關焉耳。今其孫賢俊，賢玉甫。方與剞劂氏。謨所以壽其傳。而彊彙寧一言以記其後。顧彙寧非能言者。然屢辭不獲。略敘其所感。以寓托名之幸云。
上之三年壬子四月上瀚。通政大夫東萊都護府使李彙寧。謹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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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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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松巖李先生遺集也。先生著述。不幸散佚於兵燹之餘。裒取巾衍者。詩厪百餘。詞賦書疏序記誌銘竝若干篇而已。其辭旨簡古。義理直截。觀於此。亦可得先生制行之剛方。學道之正大焉。顧何必多乎哉。不佞讀是集而竊有所感者。我 朝龍蛇之難。山南忠憤慷慨之士。在在抗義敵愾。而其從也各以氣類相應。先生之自京南還。必以鶴峯金先生爲歸。何也。是不唯忠貞義烈之素所相許。先生嘗從寒岡，東岡兩先生遊。知道學淵源之有所自出。蓋將以請益於鶴
峯先生。則戎籌贊畫之暇。必有所講劘硏究。益聞其所未聞者矣。是以。朴大庵之勸赴倻山參謀也。先生毅然不動。偕我壯士。寧死於晉陽江水。而誓不欲適他。其倉卒危難之際。能審於所從如此。然則所貴乎是集者。豈直爲忠臣烈士咳唾精神之所在哉。吾道之傳不傳。亦將待是而有關焉耳。今其孫賢俊，賢玉甫。方與剞劂氏。謨所以壽其傳。而彊彙寧一言以記其後。顧彙寧非能言者。然屢辭不獲。略敘其所感。以寓托名之幸云。
上之三年壬子四月上瀚。通政大夫東萊都護府使李彙寧。謹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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遺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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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諱誠一。字士純。姓金氏。聞韶系。世官族。居永嘉府之臨河縣。公嘗遊退溪李先生之門。廉劌刻厲。涵而揉之。天得之分雖貞。而踐修之功亦多。甲子。司馬。戊辰。及第。入內翰。出天曹。遴玉堂。敡歷華要。爲一代名臣。能言人所難言。剛直之操。忠義之標。國人皆稱之。庚寅。使日本。不辱命。不屈節。冰蘗藉藉。及還。卽直崔徵士永慶寃。辛卯冬。以弘文館副
提學。上箚極論時事。言甚剴切。且直斥王子淫刑漁利等事。上爲之瞿然引咎。朝野莫不膚粟。俄遷同副承旨。壬辰春。遞付中樞。未幾。爲刑曹參議。朝廷以南方爲憂。議易將。上特命公爲慶尙右兵使。公承命卽行。公嘗言所可畏者。天命人心。而島夷不足畏。故有是命。葢公之使日本也。一以直道管行。不用傍蹊曲徑。孤介特立。故不知治兵將犯之漸。行未及營。邊急日三至。京城駴聳。上大震之。下書于政院曰。金誠一嘗言倭不足憂。今乃大來。予將鞠之。其令禁府拿致。西厓柳相
公成龍離席曰。誠一所見。雖或有蔽。其平生方寸。只是憂國愛君之忱。上默然。還以前兵使曹大坤。仍幹禦冦。公屆尙州。聞賊已刳盆城而掀撇左界。宵馳趕鎭。行至宜寧。將渡鼎巖津。直抵本鎭。麾下聚首言曰。賊䦨搗江右。鼎巖之路。最近賊所。莫如由晉州以達咸安。拒賊路稍遠。但主帥令嚴。不可以此說。遂以鼎津無船告。又囑公之子湙。苦諫江漲無船。趨晉爲便。公使軍官金玉往觀之。玉還瞞告以無船不可渡。公曰我旣受命討賊。安敢逗避迂道乎。促諸軍前進。有船傍岸。公令綁下玉
等。將行刑。玉呼曰。玉罪當斬。但願臨戰效一死。公喝曰。爾旣要貰。前頭遇賊。必先登。否則前罪幷治。斷不容汝。遂催軍馬起行。至海望原。右兵使曹大坤棄城退屯。劻勷將逋。見公至。錯愕迎揖。便欲辭去。公峻辭責之曰。將軍以閫帥。屯兵不進。使金海見陷。罪當行刑。况以世臣宿將。當此劇變。義不可逭。大坤色赩。哨探馬飛報先鋒已到。俄而騎白馬。著羽衣。金匣銀盔金假面二賊。揮劍而前。迫近五十步許。將士初見賊鋒。膽慄失措。公令諸軍毋動。兀坐繩床。大坤起將跨馬。公責止之。賊怪其不動。
亦下馬地坐揮扇。公選勇士突擊。皆相顧推托。遂喚金玉曰。爾前日旣要先登立功。今可回避耶。玉挺身上馬。諸軍隨後突進。趕至數里。伏兵四起。團團圍定。諸軍在垓心。混戰一場。捨命相敵。射倒魁酋。餘賊遂奔。諸軍乘勝追逐。得賊金鞍，健馬，寶劍。斬一級而還。此亂初首先接戰也。卒不滿千。器械埽如。而能卻敵挫銳。由是軍心稍振。卽令軍官李崇仁。獻馘馳啓。首言爲國一死臣之願云云。公先敎步軍。緩緩而退。最後按轡徐行。入內廂城中。斂聚散卒。得千餘人。見有頑獷不用命者。數之以
遁北。倡斬三人以徇。人皆股慄。軍勢稍張。厲戒虞侯李俠。使不敢動。將爲拒守效死之計。忽有飛傳有拿命。人言旣無明旨之可證。大寇當前。爲閫帥者。豈可容易棄陣。公曰。吾亦知必有是命。其可避乎。卽日就道。軍皆鳥散。時巡察使金睟。退住居昌。出遇於道。深以公就理爲歎。公略無幾微見言面。但曰。願令公努力討賊。以報國恩。無他語。公行至稷山逢宥。除招諭使有旨。公奉讀嗚咽。北向痛哭。狀啓具陳賊勢猖獗之狀。防守備禦之策。稷守朴宜素相善。以縣吏趙舜傑爲軍牙。
俾帶南下。公歷完山龍城。至雲峯。有一士人逆境上。握手大哭曰。湖南人以巡察使李洸。緩於勤王。欲聲罪討之。願令公無往嶺南。嶺南已無可爲。洸誅義伸。人皆鼓勇。於是。糾合全湖裒兵。大選動勤王之師。直趨京都。筴據漢之魁。鏺屯箕之醜。盪埽腥穢。西迎鑾輿。取日虞淵。在此一擧。所貴成功。何分彼此。匹馬東歸。獨何爲哉。公哂曰。我不知利害。只知奉旨行事耳。且誅巡察。於義無乃不可乎。金睟自居昌。諉以勤王。指湖戾雲峯。與公忽地遌。喑無以爲辭。公以義責之曰。封疆之臣。當死封
疆。何爲棄之至此乎。願令公亟回。睟乘馬班如。不得已强顔回旋。嶺之人。初以棄去爲幸。聞其至。無不蹙頞而相吊。靈巖武人蘇尙眞。獻書願從。許之。時江右八九郡。尙未見呑。而新城無將。舊邑無倅。士庶男女。塡滿山谷。平陸絶無人影。五月初四日。公至咸陽。郡守李覺。坐嘯空舘。只有老吏數人現於庭。公督郡守。召聚鄕人。前縣令趙宗道，前直長李魯。不期而會。公邂逅相遇。喜不自勝曰。是天贊我也。
陜川前縣監文德睟。目覩時事。不任憂憤。上書于監司金睟。極陳邊將守令嚴刑剝割。先拔邦本云云。睟大怒。以豪强狀聞。移囚三嘉。禍將不測。甥姪李魯欲告寃于朝。戻京末還。趙宗道爲吊其外舅李判書浚民之喪。入城未久。聞邊報日急。相約入吾境倡義討賊。如不克濟。同沈于水。義不可辱。相與夜叩西厓柳相公門。拜辭而還。二人卽出通文
見文集于一道。倡起義兵。公立草招諭文。文從肝膈中流出。筆不暇濡。其文曰云云。
見日記咸陽素稱文獻。而盧判書禛之冢婦。趙縣令之妹也。連姻通好。趙親入山。見諸盧敦勉之。而後郡之士亦多來會。公爲之開說義理。莫不感泣。然咸言令公忱欲爲國做事。宜先除去睟，大坤。庶可以鼓動人心。以行己志。胡乃更邀睟來。初聞令公先聲。如赤子之翹哺。旋聞巡察還。是以沮縮不敢出。公曰。巡察之棄本道。無義。
一道之無元帥。無義。我祇知以義待人。以義處事。諸生之言。無已過乎。初。宜寧人郭再祐。自謂家世受國厚恩。宜以死報。因以討賊復讎爲己任。忠憤所激。直情以行。或疑其得心病。陜川倅田見龍。積失人心。亢爲獨夫。聞再祐擧義。且猜且怵。瞞報于金睟，曹大坤以獷猂大盜之狀。擬欲捕斬。移關列邑。無應之者。公至咸陽。始聞再祐之事。大奇之。卽貽書招之。睟以書問公曰。再祐擧措何如。公亟褒以答之。睟知其不可害。更無所爲。初十日。發向山陰。建招諭旗。以郡人黃潤與蘇尙眞爲軍官。作偶
前行。趙，李二君隨其後。晡時而至縣邑。宰金洛。舘於換鵝亭。盛備茶盤以進之。公色變。召洛責之曰。似此盛饌。非臣子今日所宜受。雖食不能下咽。雙涙交頤。洛謝罪逡巡而退。縣人吳長。宜寧人李旨。丹城人金景謹。仗劍迎謁。公謝曰。諸生勤來相訪。必有異策。願聞一說。景謹抗聲大言曰。不斬睟，大坤。無以伸大義而成恢復。公笑曰。除是閒說話。不濟事。洛。良吏。素得民心。聚軍得八百餘人。河東縣監文報至。捕斬偸倉穀土賊十五頭事也。公題送曰。土民乘亂爲盗。至發官倉。其罪宜斬。萬一戮及
無辜。不可不愼。葢縣監。聞賊將迫昆陽。誘村氓曰。冦若猝至。倉穀皆爲等棄。寧容吾民食。愚民信之。爭先擔出。縣監以其奴潛匿竹林。射殺十五斬之。卽瞞報。時賊不犯昆陽。公論後發。聞者莫不痛之。公欲誅之。或疑人言過度。只杖五十度。數以貪虐。啓罷之。留二日。將向晉州。以宗道爲宜寧假守。魯爲丹城，三嘉召募官。俾往收兵。魯曰起兵。大事。宜先有律。否臧。亂。公曰。然則柰何。魯曰。宜令多造招諭使傳令木牌。分送諸邑。有首應者。然後可以施號令於列邑。而名正言順矣。公曰。諾。於是。一行
皆佩。至丹城。郭再祐以赴戰冠服來謁。公見而異之。與語益奇之。相許以死。同行至晉。宗道至宜寧。一境之人。皆屬再祐。聽其指揮。咸安郡守柳崇仁匿山中。潛過宜寧。再祐數以棄城之罪。彎弓欲射之。崇仁亦彎弓以應之。宗道往解之。崇仁仍留再祐陳。魯入三嘉。縣監張翎。匿在黃溪。招而至。朴思兼，思齊，盧錞三人。帶劍來會。相約起兵。旋入丹城。囑權世春，權濟等以招諭之意。於是。金沔起兵於居昌。鄭仁弘起兵於陜川。朴思兼思齊等起兵於三嘉。咸得衆八九百人。丹城權世春等。亦聚兵五
百人。晉州許國柱等。亦募衆六七百人。草溪全致遠，李大期。亦起兵分掌之。公在晉。聞之大喜。卽日馳啓。以咸安人李瀞。爲其郡召募官。責柳崇仁還郡。瀞收散卒六百餘人。付郡守共守城。設伏遮截。陜倅田見龍。賊不入境而先自逃歸。公備聞其惡。欲誅之。睟知不保。以微罪啓罷。以孫仁甲爲假將。草溪無倅。以前郡守郭
爲假守。宜寧無倅。以判校吳澐爲召募官。俾與再祐。協心召聚。公自丹城。直抵晉州。牧使在山。軍民不集。城中寥寥。江水茫茫。公徘徊惆悵。不堪悲惋。宗道自宜至。握手
謂公曰。晉陽。巨鎭。牧使。名宦。今若此前頭事勢。更無下手地。不如遄死爲得。願與令公。同沈此江。不必死於凶鋒。執手引江。牢不可解。公笑曰。一死非晩。徒死何爲。匹婦之諒。吾不爲也。先王遺澤。尙未盡斬。而主上已下罪已之敎。天心方有悔禍之萌。倘賴諸君倡義之助。得聆列邑多士之應。士爲民望。民何不從。然後分兵據要。以遏橫突。一旅足以興夏。恢復之功。不難辦也。如其不幸。張巡之死於守。可也。杲卿之剮於詈。可也。君何遽也。有如此水。吾非畏死者。因詠一絶曰。矗石樓中三壯士。
一杯笑指長江水。長江之水流滔滔。波不渴兮魂不死。相與揮涕大慟而罷。牧使李璥，判官金時敏。竄在智異山。時敏聞公至。出行。璥罔知所爲。疽發而死。其妻盡載衣服。先走湖南。只有穿身單衫。將無以爲殮。公以一件服襚之。傍人曰。璥以不少達官。棄城避匿。公旣不誅。又襚以衣。何歟。公謝曰。棄城避匿者。初旣不誅。今可盡誅乎。不集王事。只是駭人耳。單衫入柩。聞所不忍。故舊之情。不得不爾。督判官聚軍。判官會惠於民。民多歸之。得衆數千。分隊守城。以前郡守金大鳴爲召募官。孫承善爲
守城有司。許國柱，鄭惟敬爲伏兵將。河天瑞任調度。姜德龍繕甲兵。申楠掌甕餼。於是。練戎奮威。軍律頗整。城之頹者以完。池之淺者以濬。公曰。晉陽。湖南之保障。無晉陽。無湖南。無湖南。國無可爲矣。賊之朶頤。長在於此。防守不可緩矣。不出此城以死。公以軍無紀律。聚散無常。定爲科條。傳令列邑曰。逃潰成風。自以爲一時散亡。則難於一一行法。軍伍自有統率。十名有逃。斬統將。統將有逃。斬都訓導。一軍盡逃。斬領將。不捉付者。與同罪。且云。先以忠義勉之。今以刑法束之。衰世事也。設施弛張。
恩威幷行。軍皆聳惴。無敢或逃。金大將沔茂溪之捷。以花艦所得寶貨。領輸數駄于公。俾之轉送行在。公在矗石樓。點數而觀之。其綵錦珍寶之物甚夥。昌原府使張義國，都事金穎男。交口稱歎曰。主上脫身西幸。邊塞早寒。尙方御服。誰爲製進。宜令速遣。公默然良久曰。諸君之愛君。可謂至矣。龍灣一隅。關塞脩阻。賊滿區域。奏牒艱傳。况關西紬絹其土産。而尙皆完全。何患製服之無其具乎。令營吏轉致南原。使藏於其府。以待賊路淸淨之期。遣宗道于丹城，山陰，咸安點兵。遣魯于宜寧，三嘉，
陜川觀軍。魯馳到宜寧。則尹鐸率三嘉軍。住于龍淵。沈大承率本縣軍。住于長峴。沈紀一守鼎湖之船。譏察過涉。安起宗設伏于柳谷。李雲長管于洛西。權鸞遮截於玉川臺。吳澐收兵于白巖。郭大將留軍於世干。居中而統制之。左洛江右鼎湖。沿遡上下六十里之間。望軍森立。應報輒馳。或擊或逐。賊不能肆其衝突。餘民賴而作農。郭自初禁斬曰。貪功喜斬。必多遇害。故射殺雖多。無敢進斬。魯曰。君之本意甚善。從軍力戰者。孰無功名之心乎。其終必怠。其後歧山之棲。射殺無慮其數。郭始許斬
首。軍爭赴水。所斬六十餘級。魯至三嘉。朴思兼等首起鄕兵。擇其精勇。使尹鐸領付郭將。朴思齊，朴應龜等。領餘軍設伏于勿峴。魯至陜川。假將孫仁甲在郡。郡之人士。感公之忠義。莫不仰首生氣。草溪義兵將全致遠，李大期。亦逐沙漠黃江之賊。使不得攔入內境。咸安召募官李瀞。來拜於矗石。魯還言諸將士奮義力戰之事。宗道病未還。以書招之。公聞魯言。大喜曰。盍住觀乎。吾將巡歷宜寧草溪，陜川。以至于居昌。明日早發。行及愁離院。居昌文報至。知禮，金山，開寧之賊。合勢衝突。將踰牛旨。
公顧謂瀞，魯曰。本擬巡閱諸邑。今聞居昌危矣。吾將馳赴。直抵三嘉。朴思兼等齊謁。而等侯支餽。倉卒極備。公曰。人稱此邑多士。信然。諸生進曰。公之忠烈鯁直。愚夫皆知。先聲所及。人皆感動。今環三面。盡爲賊衝。而吾縣居中。願令公毋往居昌。住節于此。傳令諸邑。使之領兵馳援。抄遣勇士。使之赴陳力戰。可也。以一國興亡所繫之身。匹騎空拳。冒犯兇鋒。欲何爲哉。交謁更諫。皆揖而退。笑謂瀞，魯曰。諸生之止我。葢疑我赴鬬死也。明曉將行。遣瀞還軍統旅。以魯爲宜寧，咸安，山陰私儲官。公至居
昌。則山陰，咸陽，安陰軍。一時皆會。公在後督戰。軍皆殊死戰。賊不得踰。往見金大將於陣中。信宿以勞之。公始見朴惺。而曾聞其名。約與偕行。引置幕下。瀞還郡。郡民多散。更爲呼召。得千餘人。魯往於宜。得米六百八十六碩。於咸。得一百五十六碩。於山陰。得百餘碩。任縣倅金洛。轉送金大將。公自居昌回至陜川。見鄭仁弘於陣中。聞鄭將遣前佐郞朴而章于晉州。搜私儲。民走訴于州。判官下帖于各面都將曰。不將巡察招諭之關。刦略民財。此必土賊。州民因此辱之。僅得脫還。大怒曰。明知義將
所送而困辱之。晉之習。不可長也。拿致州吏及其面都將。杖而送之。於是。傳令列邑。以居昌，安陰私儲。付金大將。陜川，高靈私儲。付鄭大將。咸安私儲。付其郡。宜寧私儲。付郭大將。使之撙節繼用。朴惺爲金大將搜粟官。時嶺路中分。血脈不達於江左。列邑空虛。賊各稱守宰。任行剽掠。公歎曰。上界邊地。已矣。隔江三邑。其可棄乎。靈山則以定虜衛辛邦柱爲假將。訓鍊奉事辛砷爲別將。生員辛邦楫爲召募官。昌寧則忠順衛成天禧爲假將。保人曹悅爲別將。校書正字成安義爲召募官。玄風則士
族之家。盡涉洛入伽倻。吏民多爲賊服役。公聞而惡之。卽草檄以諭之。
文見日記傳令前郡守嚴泓爲義兵別將。以郭趲爲召募官。金睟大敗龍仁。還止山陰。移關列邑。分軍諸將。義兵潰裂。於是。衆怒齊發。或謂當聲罪往討。以快神人之憤。或曰。當數罪移檄。使自遁去。再祐遂數罪移檄。公曾知道民怨睟次骨。慮有因致不靖之變。卽貽帖再祐。諭以逆順之理。其文曰云云。
見日記再祐聞晉陽急。領兵馳援。行至介金院。見帖復書曰。逆順之理。吾亦粗聞之矣。何敢執一己之見。而違閤下之敎乎。公亦慮朝
廷聽睟啓。或加以逆誅。卽具由馳啓。
見日記以明再祐之無他意。睟初雖爲公所挽旋來。賊勢日熾。人心日
。道內士民。咸仰公爲響應。噎媢怏怏。公一以誠信待之。小無疑阻。永川進士鄭世雅，生員曹希益，前縣令郭懷瑾等。聞公招諭起義之奇。製書數千言。使數人晝伏宵行。來獻于公。要令聽公指揮。公綽喜慰諭曰。諸君冒涉豺虎之窟。出沒荊棘之域。遠來相問。苟非忠義之至。何能若是。鄙人奉命招諭。義無彼此。仍以訓鍊奉事權應銖。爲義兵大將。傍近數邑。皆定義兵將。使之聽命於
應銖。初。應銖與曹希益等。率四邑義兵。掩擊永陽據城之賊。鏖盡之無噍類。至是感公推擧。益自奮勵。賊氣大挫。左道民心。由是稍振。皆有討賊之心。公久住居昌。賊覘知晉陽無備。昌原賊。與鎭海賊相應。由固城澶漫於泗川。大擧侵晉。公聞急星馳。至丹城。悉起咸陽，山陰，丹城兵以赴之。督金時敏使不敢動。又勅昆陽郡守李光岳。爲右翼以救之。郭再祐不待公令而先走入城。軍勢頗張。賊至樓前。只隔一水。而不敢逼。公繼至督戰。諸將益用命。賊狼狽而遁。所殺傷甚衆。遂復泗川，鎭海，固城。南
原前佐郞李大胤，幼學蘇徯遣族生。奉書各獻白米百碩。以補軍需。公歎曰。李佐郞曾認爲淳實人。立差金泉察訪。遣趙存善遞運搬來。公嘗以尙州不徹爲念。咸昌李弘道，尙州趙靖等。來陳李逢奮義討賊事。公以書褒逢。爲義兵將。以尙州前翰林鄭經世，咸昌前察訪權景虎，聞慶幼學申譚。爲三邑召募官。使各斂聚鄕兵。聽逢指揮。鄭大將來見公於三嘉淨襟堂。對語夜分。慷慨激烈。鄭將每於文報。直截不遜。或不聽公節制。便宜從事。公少不饒貸。峻辭以責之。或綁軍官以杖之。公巡到宜寧。
再祐候卒。馳報江賊下來。公卽招集邑之儒生，品官。皆著色衣。旁招男丁。盛其軍威。帶向新反縣。勞再祐軍。耀兵於歧江之上。盡日而賊無聲息。還到再祐軍。五月以後。四度狀啓。一未回還。雖或有回還者。承政院到付而已。別無可否。公北向搥心。隕涕長噫。至是。
八月十一日宣傳官李克新齎來有旨前後三度。始知除拜左伯。
六月初一日。除命。卽焚香。北望四拜後祇受。備聞箕城失守。大駕移幸龍灣。東宮回駐安峽。拊膺大慟。哽咽不成聲曰。白髮孤臣。奉命南來。已踰時矣。旣不能鼓起勤王
之師。又未能埽蕩道內之寇。坐視鑾輿草莽廟社丘墟。而苟活偸生。尙保至今。辜恩負國之恥。萬死難贖。而天誅不加。反委以方面之任。雖糜身粉骨。豈報鴻造之萬一乎。俯仰天地。跼蹐靡歸。有死而已。左右皆泣下。不敢仰視。因與宣傳官。回至縣裏村舍。朴而章，趙宗道，郭䞭，吳澐，李瀞，三嘉縣監張翎及一鄕大小士民齊會。咸咨嗟惜公之去。公曰。宣傳官來自日邊。間關嶺海。萬里傳命。使南土人民。始得聞行在消息。不啻如弱喪而歸其家得見父母。不可不盡誠以待之。於是。里
之士人。爭持酒慰以勞之。夜以達朝。至於揮涕失聲而別。公曰。旣爲左道監司。右道之事。今不宜句當。而自初管義兵。若委以常規。目擊可虞之機。而不爲啓達。實非人臣之義。越俎之嫌。其可避乎。遂一一條陳申啓。
見日記翼日。向山陰。移駐草溪。擬將向左。右道之人。少者啼。老者唏。壯者呼。遑遑如沸鼎之魚焚巢之燕。而義兵之徒。擧皆失心解體。莫可收拾。於是。士子數十爲羣。日立庭下請留之。公曰。旣有上命。柰何自任。安東。公之鄕也。往焉先壟可省。家累可見。親舊可會。杖鉞還鄕。常情
所喜。況喪亂中乎。然而深以棄去成敗爲憂。江右儒生。知不可擅留。陜川，草溪，三嘉，宜寧，晉州，丹城。則以進士朴而文爲疏頭。居昌安陰咸陽。則以進士鄭惟明爲疏頭。上疏請留。公欲向左則路梗。欲姑留則勢碍。言於睟。請抄精兵護遣。以朴惺爲假都事。睟自居昌。將來送公。公逆會陜川。魯將從之。公曰。彼惑難解。姑且避之。再祐拜且言曰。勢已不容於巡察。請散軍爲偏裨。從往麾下。公歎曰。帶行不可。不得已投左。則吾當啓請。爲玄，昌，靈三邑都義兵將。少待之。但君若投江左。江右其將柰何。
九月初四日。自草溪寅夜渡洛。潛行玄風，昌寧，密陽，淸道境。以達於河陽。左界之民咸曰。奚爲晩至。以守門將辛礎。爲玄風假守。以訓鍊奉事李潚。爲靈山假守。越二日。到新寧。聞換授右道。公謂朴惺曰。必待本道軍兵來迓。乃可越險濟江。此去安東。纔二日程。不往省墓。豈人情乎。卽日。馳至墳山留一日。卽回到大丘桐華寺。左兵使朴晉來徯。要議討賊。時上道儒生四百餘人起義兵。推前翰林金垓爲將。銳有進攻之計。生員任屹。亦募兵於安東之境。矢心討賊。權應銖軍威方振。而皆爲兵使朴
晉所掣肘。將無見功。公見晉。諄懇開陳。力言其不可。大丘府使尹晛。律犯喪師。公將杖之。戒而否。前此權應銖慶州之戰。永川生員崔仁濟，鄭宜藩等十七人。同日被害。當關東賊踰入之時。禮安及第柳宗介，安東幼學尹欽信兄弟。提孤軍。拒戰于才山小川之界。力戰而死。公始聞之。大驚歎曰。二百年培養遺化。其未盡斬矣。於啓辭中。暢陳朴晉獨專兵權。義士奮起者。必加沮抑。權應銖驍健有智慮。若令獨當一面。成功可期。而上有兵使。不能行志。戰死儒生等。忠烈無愧古人。此件事自有本
道監司。而臣亦自左道遞還。故不敢不達云。江右迎候軍久不至。言于朴晉。率左道精兵百餘人。冥行百餘里。一夜過八莒河濱。十七日朝。利涉至高靈。是日曉。大丘賊自東來。星州賊自西往。會于河濱。公行若遲數刻。事應不測。而皆謂神明所扶。都事金穎男。素不悅公。旣不送候軍。又不來迓界上。公亦置而不問。會睟居昌。交承印符。旋住山陰。宗道自咸陽來。魯自智異山出。惺至自安陰。江右士民相慶曰。吾輩其蘇矣。恢復可冀乎。睟乘公赴左。以晉陽爲不可守。傳令時敏。來救牛旨之急。時敏
至居昌。聞開寧賊盛衆以來。金大將逆戰於知禮。挺身鼓勇。且進且鬬。挫其銳以卻之。左足中丸。因留其陣。公聞晉陽無守。大駭。送軍官押來。時敏怕得罪。托以足病。乘轎下來。負於人入謁。公戒勅以遣之。鄭大將之夜襲星賊也。巨濟縣令金俊民爲先鋒。迫至城下。及曉。賊悉出。大肆豕突。丸劒交飛。軍皆退北。俊民或前或卻。殿後而射。發無不中。賊不敢逼。一軍賴以得全。非俊民。大將亦殆矣。其擧事也。不稟於公。且文牒至。不言俊民之功。參謀子弟。幷錄於記功之右。公回題曰。夸張希賞。武弁所
爲。大將麾下。寧有是事。嚴勑管副。俾無虛僞之弊。立遣牙裨。捉行首軍官來。責以不稟擧事之罪。笞臀數十度。且戒之曰。俊民驍將也。不宜陵侮。仍以爲陝川假將。時守令多空未差。公用朝廷處分。隨闕假差。三嘉。典籍朴思齊。倡起義兵功。超右職宜寧縣監。居昌。訓鍊奉事卞渾。力戰卻賊功。曾授部將故。聞慶縣監。金山。成均博士呂大老。起兵郡地。洊次獻馘。知禮縣監。晉州。訓鍊奉事鄭起龍。驍勇善戰。功最優越階。尙州判官。晉州部將姜德龍。技長猿臂。可用於戰。咸昌縣監。星州久爲賊窟。蕩空
尢慘。討賊濟民。匪人不能。義兵大將濟用正鄭仁弘。同州牧使。咸安召募官李瀞。挾贊崇仁。終成大捷。而不自有。只授別提。沙斤察訪幷假差後。一一啓聞。布置用人。皆愜衆望。賊蹂合浦。將猾巴陵。公領山陰，丹城，三嘉，宜寧四邑之儒。耀兵于鼎湖之涯。四邑之倅與吳澐，趙宗道，李魯等皆從之。草溪假守郭
亦來赴。多設麾幟。列立於左右山上。賊果望見而遁。湖南義兵將崔慶會率軍千餘。來會山陰。問於何舍兵。公曰。晉州薩川倉何如。吳長進言於公曰。賊氛方盛。勢將直衝湖南。軍宜住丹
城。以折其鋒。薩川倉。在頭流之下。距本州甚遠。聲援不相及。是使湖軍自避亂。何用焉。公不聽。趙宗道亦言之。公曰。我豈不思。丹城以主倅昏劣。盡失倉穀。若湖軍留陣。供億必煩傍邑。薩川倉穀。可支數月。誠使崔義將善爲指揮。可以爲晉陽外援。可以爲江城內應。亦可以遮遏散出搜山賊。卽午餉湖軍往薩川倉。金海賊。連陷釜山。會昌原衆數萬餘。不得橫渡鼎津。合勢長驅。直擣晉陽。時時敏陞爲牧使。公移帖勉之曰。牧使家世忠孝。厚受國恩。當以死報。使昆陽郡守李光岳，州判官成守慶，前
萬戶崔德良，權管李纘宗。協力守禦。賊圍城十匝。晝夜攻之。公住近郡。募勇士敢死者。齎送弓矢。夜從晉州南江賊陣缺處。投城內勵將士以死守者。不一再。間牒不絶。賊勢進退。城守虛實。無不詗知之。郭再祐先鋒將沈大承。夜到州北山。列炬鼓噪而退。固城假縣令趙凝道。與崔堈，鄭惟敬等。率軍數百。耀兵于南江越邊。郭再祐令沈大承。登北山大呼曰。全羅義兵紅衣將軍。明日當來。合軍勦滅。汝賊其知之。適全羅兵。自丹城向薩川。賊到縣境。望見之。與再祐言合。卽驚走。是日。焚蕩于陵川近
處。湖南兵已據不得犯。時敏設奇畜銳。竢其竭以應之。賊圍攻七日。竟不得陷。賊之死傷者。不可勝數。賊焚其屯幕。燒其積屍。顚沛而去。陝川假將金俊民。到丹溪遇賊。急擊賊。乃奔還。遂入丹城縣。救滅賊燹。方賊之衝突也。兵使柳崇仁，泗川縣監鄭得說，加背梁權管朱大淸等。同日中丸而死。晉陽捷書夜半至。公明燭而坐。審問守城卻賊節次。卽呼傳檄列邑。令遠邇民心獲安。謂諸君曰。若使此城失守。非但城中數萬人命盡爲魚肉。一道餘城。萬無保存之勢。麾下軍校入賀。公曰。此牧使之功。
守城諸將之力。白髮腐儒。何與焉。但願你等銳意殲賊。能如時敏。則豈但高爵可縻。名鐫竹帛。垂耀後世。遂具書守城節次。極褒時敏之功。卽日馳啓。時敏陞兵使而死。鄭得說代。以前守門將辛
爲假。丹城縣監李磾。遁身失望。任賊入城。罷出。代以僉正趙宗道爲假。公將往晉州。慰勞將士。知禮，高靈賊變方急。遣都事入州勞軍。發向三嘉。以朴惺爲貿穀差使員。葢以公賤貢米，鹽盆稅布爲之貨。且勸朴惺，李魯通文
見文集于江右士子。董合義穀。以補軍需。遣召村察訪金壽恢于湖南。請軍糧，
救荒穀於都事崔鐵堅。分遣麾下勇士於知禮，高靈以助戰。又以餘軍。爲聲援以救之。賊皆僨敗而遁。公還止山陰。都事自居昌來曰。他道監司。於東宮啓聞進上。皆分封。獨此道不爲。無乃不可乎。公曰。不可如二君。若以他日爲君。而預以君禮事之。是二心也。都事曰。此時與平時不同。雖以權道爲之。未爲不可。公曰。君臣之義。截天地而不可易。非用權之地也。都事曰。不必名言進上啓聞。而時産賊奇。隨便付上無妨。公正色曰。君使我不名言進上啓本。而爲封送書簡乎。君其休矣。公於鄭，金
兩大將文移傳令之際。臨之甚嚴。言辭苛峻。不少寬假。宗道從容言曰。兩君俱以名士。爲國奮忠。誠心討賊。何乃如是彈壓。公曰。吾於兩人。豈有他意。共事內廷。則雖或有不識體貌。不合機宜。尙且饒之。今朝廷邈在西陲。陸沈之禍。古所未有。當此之時。何可任其違令乎。辭不嚴切。無以折其橫。此吾所以褒其盡忠。防其自用。寧有一毫疑阻之心乎。鄭，金兩將。名位幷高。不相差池。而兩不相能。勢將難諧。公爲往兩陣。痛言當協心討賊。共濟國難。不宜聽浮薄子。自成嫌隙也。好生讒譋。撩亂離間者。
吾當究問按治。自是。浮薄輩詆謗少戢。一日。李瀞使還咸晉之境。見戰骨成堆。請令諸鎭將收瘞。時夜已深。卽呼營吏發關曰。聞善言不留宿。吾性也。仍使瀞收錄亂初死節之人。公每於諸陣獻馘。必親撿。或曰。陋不可近。公曰。否。枉殺我國人多。不可不愼。一道流民。行則擁路。住則盈庭。必以鹽米散給。居昌咸陽山陰。設賑濟場。別定有識人掌之。不時取來其食。親嘗之。且令多造松葉末。和粥以饋之。稍完者兄此三邑。而各陣軍糧。皆出於此。將無以繼之。晝夜憂歎。請救於崔鐵堅。再遣金泉察訪
趙存善。次遣沙斤察訪李瀞。次遣昌原府使張義國。次遣前佐郞朴而章。次遣朴惺。皆不快施。公曰。何忍也。湖南穀是渠家物。而嶺南人非王臣乎。咸陽實多富家。太守懦弱。私儲旣不封。公令抄錄之。分授饑民。有一頑品。吝不肯從。拘來將笞之。或曰。此不可以威使。宜以理諭之。公曰。不然。咸近湖俗悍。人皆惜財。難以理諭。杖一人而濟萬命。吾其可已乎。杖數十度。卽引坐階上。懇懇開說。至於涕下。渠亦不以受杖爲怨。悔悟而去。自是。聞者莫不盡心。所全活甚衆。其後公又至晉。世家大族。藏穀智
異。不收債。無出山意。公取視糶案大怒。使判官成守慶。拈出魁首十餘人。械送山陰。晉民大撓。惺曰。此不可以不懲。宜猛治警餘。公將嚴推用律。魯曰。晉之豪習。難可卒革。國初。河崙以太宗功臣。鄕所，鄕校。習請屬里賜牌。收其賦稅貢物以需之。鄭驤以贊成。來爲座首。相臣將臣。世執鄕權。雖後孱孫。舊習猶在。李濟臣爲牧使。取賜牌焚之。盡奪其屬里。仍構豪獄。巨室十餘家。拘係十餘年。蕩失財産。怨聲盈路。今若急之。滋益亂。莫如優柔以道之。使自歸化。公聳聽曰。吾未之聞也。太宗之
賜。未知其可。濟臣之焚。何不敬也。君言良是。敢不從乎。將栲而止。解其縲絏。開說義理。莫不叩頭請死。卽草曉諭榜文。其略曰。賊滿一國。橫行自恣者。以其人民竄伏。邑里空虛。無悍禦故也。本州以嶺南雄藩。爲國保障。人知禮樂。家誦詩書。詠於勝覽。人材府庫。將相家世。著於國論。豈意今者。其以智異爲長安之界。藏穀爲久存之物耶。宜速納糶守城。毋忝爾所生。且傳令判官。盡釋囚人。使有穀者。任意納之。有糶則許消之。無糶則載以納粟。不閱月。得穀萬餘斛。金大將沔。時代金時敏爲兵使。公
至居昌相會。仍對酌數大椀。握手吐懷。或泣或嘯。及曙而罷。翌朝。公杖其陪吏曰。前以義兵將。不須指揮。今爲兵使。決不得自便。未久。兵使遘癘而死。公聞而大慟。卽馳啓曰云云。
見日記爲製輓詩三幅而送。金自爲義將時。雖聽公節度。而號令之間。或多頡頏。公謂金性褊執滯。頗有不慊之意。人或疑其兩不相好。至是悼亡褒啓如此。人益服公公心好賢之出於誠也。公於小小關牒。必親自爲之。夜分乃寐。勞瘁煩渴。將成大病。宗道言其煩碎。公嗟惋良久曰。近日廷紳不靖。馴致殺戮。人心渙
散。夷狄乘之。吾儕萬死。不足贖其罪。豈可以煩碎勞瘁爲念。且大事不能治。小事又忽之。豈吾心之所安乎。公聞天兵大至。常曰。我國自先王。世篤忠貞。至誠事大。今日始知其驗。長驅而壓踔之。則撤還可期。生民之幸也。但來歲種子。不預爲之圖。賊雖退去。民將無命。前後啓請。至再至三。而或中沈不得達。或外沮不得報。憂國憂民之悃。漲肚塡膺。徹宵耿耿。鬚眉爲之盡皓。癸巳元朝。麾下士及從事諸君。與主倅入謁。公愀然喪容。隕淚涔涔曰。歲旣換矣。而冦猶滿國。西關杳杳。消息久斷。孤
臣未死。空添一齡。將擧何顏。復見天日。且戒主倅曰。除卻早飯。吾何忍擧。魯以兒病入棲。爲遣長牋曰。觀此賊勢。七八年之內。未有埽淸之期。而諸陣將。徒懷欲速之心。以爲今月不去。則來月可去。殊無遠慮。要取近功。務爲虛文。不思實效。鄙意令公一行。亦不無虛文之弊。軍官數十。亦可减也。營吏十餘。亦可汰也。居有費糧之患。行有刷馬之怨。數邑民力。澌渴極矣。令公先行之。則諸陣冗食之員。當不令而自省矣。公復書曰。滿紙縷縷。無非警策之言。敬佩不已。朋友道喪久矣。豈料今日復見古
人事耶。非但書紳。卽當施行。咸陽郡守文報至。天兵乃於正月初七日。蕩覆平壤賊。殄殲之殆無遺。餘黨散走。連營海西者。一時逃遁。乘勝追擊。方到臨津。漢陽賊已爲壓卵。長驅南下。不朝則夕。仍湖南次次傳通也。傍邑守令。皆來會。都事亦自娥林至。無不拍手失喜曰。天兵挾破竹之威。島夷成燎羽之勢。踰嶺之期。應不過旬日。等候支饋。不可少緩。發遣都事於河東，昆陽，晉州，宜寧等官。將督運軍糧與供給之具。魯獨曰。不須如是急急。天兵復箕都。淸海路。威聲所加。凶醜禠魄。雖然。凡戰之氣。
有盈竭盛衰。據漢之冦。今難拔矣。必休軍息馬。㪅圖後擧。踰嶺南下。當在數月之後。况嶺下諸城。賊方充牣。姑勿騷擾。觀變而善處之可也。滿座大駭。指以爲狂生怪說。而公獨心然之。金洛進曰。天兵探候。雖遣軍官，營吏。皆於中路。聽道上行言而回。淹遄難知。差遣李典籍何如。魯時在外。公召問之。立應曰。苟公有命。何地不可往。公曰。非惟探候天兵。農時已迫。種子可幷請來。魯卽日發行。至礪山。別無天兵公報。趕一卒簡報于公曰。上道時無天兵定寄。願勿駭動。公見書。卽通穎男緩之。民不得
撓。魯疾驅戾稷山。時都體察使西厓相公駐臨津。副使金瓚留溫陽。倩縣吏趙舜傑
曾爲公軍官於稷守朴宜。匹騎將向臨津。及水原之界。副使軍官二人。走馬來曰。龍仁，竹山，沙平屯賊。出沒剽猾於水原，衿川之境。無日不然。台輩亦登山路。艱得避來。愼母往。欲知天兵奇。則台輩自都察所來。更無他說。强請同回。回至稷山。稷倅曰。道梗若此。勢不得單身透進。移種一段。宜以書達。偶有公差人從間路往。付上告憫書于西厓。又往牙山。欲借船由海路以去。適督運兩湖田稅。挐盡公私船。船不可得。遂
由溫陽謁副使。請移種事。副使答曰。稟施都察。魯懇懇屢請。然只題五百碩於全羅都事。歷公州至全州。見都事。魯還。備告上道所聞見。公聞西厓爲都體察使。喜曰。南方孑遺。其庶幾甦矣。微君之行。幾誤了道內處置。此間若得種子。餘民不盡殲了。時節已晩。何能及也。公住節咸陽。目擊軍國可虞之機。不勝憤鬱憫塞之至。遣軍校守門將朴慶祿。馳啓曰云云。
見日記此三月初四日末啓也。移種救荒等事。不但於公牒上屢陳屢瀆。與豊原簡牘中。橫說豎說。無非此款。而丹心炳炳。未嘗須臾
或忘。西厓見公牒狀與札。有愍于懷。卽爲懃懇啓請。上亦爲之惻然。可其奏。然後豊原立命。題給二萬碩。移文于湖南伯。湖南伯減卻一萬碩。公又遣人言於鐵堅。勿令分題列邑。只於南原，順天兩大府。各題五千碩。以便輸運。鐵堅强而後從。時朴佐郞而章。亦以從事在幕下。公曰。朴從事往南原。李從事往順天。其句撿搬來。南原穀。令咸陽，山陰，三嘉，陝川等官。遞輸牛馬。分給知禮，金山，開寧，星州，高靈之民。順天穀。令晉州，河東，昆陽，南海，泗川，固城，巨濟等官。裝船海運。分給泗川，巨濟，固城，
咸安，丹城，晉州一邊之民。雖未優洽。及時下種。蕩邑之民。不至永殄無遺。稍稍安集。得至今日者。皆公之賜也。公與都事諸君。至山陰留五日。如晉陽流離饑民。蓬首鬼貌。迎于道左者殆千數。且泣且拜。以謝以祝曰。父耶母耶。濟我活我。公享萬福。眉壽百禩。先是。勑牧使徐禮元。設賑場以濟之。至州更申其令。州人感悸益勉焉。公巡城檢治幹櫓睥睨。常以退築新城不完爲憂。葢矗石城敻自新羅。相方設險。更千百年。少無崩缺。䕨蘿繆結。苔蘚葢覆。若天成者然。金睟以城小爲嫌。毁東南一隅。退
築于洿濘之地。非惟新築不完。水小漲。輒衝嚙。城闊且低。敵反升高。難守之形。有目皆知。公令於三處建炮樓。多設射臺。鑿渠環壕。引水以濬之。顧謂從後諸君曰。人之所見。未可知也。毁高陵堅築之城。退築於淖潦之地。使賊得以構架俯視。而易於進攻。期亦數也。
六月。竟由此見陷。日坐新北門樓。閱軍隷射。公前此於山陰旨谷寺。煮焰焇又以湖南善工。敎鑄鳥銃。雖非銅。以正鐵成之。皆令主倅金洛掌之。至是。使判官成守慶。專治軍器。多鑄鳥銃。又令多造火箭。時癘疫熾發。處處皆然。而仰公賑救。咸
萃城中。呻痛之聲。不絶於聞。呼饑之狀。常盈於前。公令以葛根湯救痛。以諸般術救饑。幕下諸人諫曰。天行失和。戻氣充滿。觸之者死。犯之者病。雖在深閤。足以號令。願勿出坐門樓。公謝曰。死生有命。不聽。公自奉命以來。懼不克蕩寇澄氛。以負國恩。宵晝憂勞。心慹甚重。至是。內傷挾外感。癘氣因以乘之。乃於四月十九日。得頭疼。漸至危苦。李魯，朴惺。常不離在傍。進藥進粥。公卻之曰。吾非飮藥而生者。諸君且休之。惺猶强之不已。州之老醫金南來見診脈曰。㪅勿進藥。疾不可爲也。命關時
運。天也柰何。惺曰雖知其然。何忍不勸乎。時公之一子湙。亦遘疫痛在西房。不問其苦歇。嘗謂二君曰。天兵不久到境。何以支度乎。諸君其勉之。及其革也。雖在昏迷不省魘▼(厭/夢)之中。
譫語不絶於口者。無非國事。而時或引領高聲言曰。天兵其已至乎。屯賊其已遁乎。終始一不及家事。其副室率子女。自京流離。漂寓於昆陽之界。其女壻家也。遣女僕問疾。麾之不納。乃於四月晦日。卒逝。魯與惺等。哭而殮之。厥數日。湙亦歿。惺在州監治棺材。魯入頭流之下。監蕫權窆之役。越三日。惺與丹城倅
趙宗道護柩至。卽日安厝畢。相牽連顧戀不忍去。日暮相與失聲長哭而散。一道士民。聞公之喪。如聞骨肉之訃。萬口一談。瘖瘖慟悼曰。忠臣逝矣。烈士亡矣。節義將安所託。國家將安所恃乎。城之內外仰活流離之民。十百爲羣。若噎若嚶。或仆或顚。悲啼嗚咽。縷嗄斷續。散去四境曰。天胡漠漠。奪我爺孃。已矣已矣。命之盡矣。道路聞者。莫不墮涙相吊。金都憲玏代公受鉞。而是年六月之晦。賊陷晉陽。天兵踰嶺。劉摠兵鋌駐陝川。駱參將尙志駐居昌。擧國洶擾。一道遑遑。返葬故鄕。有未遑也。左巡
察韓相國孝純。合左右道而兼之。語同志曰。吾爲方伯。其忍使士純旅櫬不返於故鄕耶。否。吾無以見於地下。因令本府傍邑。隨便營墓。又以趙丹城宗道。爲喪輿差使員。李佐郞魯。爲假都事。使之蕫撿發引護將去。葢以趙，李二君見知於公。爲能盡心也。所經諸邑。無不服公忠義。不以焚蕩喪亂爲辭。而咸致力焉。故不違卜日而至山。窆用某月某甲。長子潗奔喪拔來。守廬于權厝之側。方賊之刦搜也。攜其庶母庶弟潛等。避匿于智異山谷。屢爲所迫。幾不得脫。而終不見害。賊至葬所。暫掘龍尾
數寸而止。人謂方丈山靈。扶佑呵禁而然。人力不至於此。耿耿祉哉。其可誣哉。賢大夫故事。有太史之記。有太常之狀。俾不至淪昧。而若公此時功蹟。則太史之未盡記。太常之未暇狀焉。而銘羊石。誌幽堂者。或闕焉無所證。則畫鶴爲鸛。惡可已乎。學有淵源。能得師也。行著家庭。不違顔也。節義動世。承間氣也。勞悴死國。出天性也。餘事文章。從韓杜來。不朽芳名。幷山岳存。皇明萬曆二十五年赤雞夬月之下澣。文殊山人。謹志。
附龍蛇日記跋文殊志。實節略龍蛇日記。故附見。
象靖。每誦鶴峯先生矗石樓中三壯士之句。未嘗不㧖腕感欷。想見其爲人。葢當壬辰之亂。嶺南首刳於兵。先生膺一路招諭之寄。殫誠竭力。卒以身殉國。而趙大笑，李松巖二公。實爲之佐幕。協贊籌畫之助。與爲多焉。先生精忠偉烈。固已載諸國乘，家牒。殆人有而戶誦。獨二公密勿之謨。往往沈佚。而不大傳於世。好古慕義之士。葢深病焉。今得松巖所爲龍蛇日錄者而讀之。葢記先生臨危制勝之本末。視狀譜所載。尢
加詳焉。而二公周旋裨補之烈。亦附見焉。葢先生得二公而喜其天贊我。則其知人善任。固可知。而二公之擇於所從。而不輕以許人。又可見已。嗟呼。晉陽一城。實一路之藩蔽。而其存亡。係先生之一身。方其鼎坐揮涕。指長江爲誓。其忘身死國之意。葢已素定於胷中矣。使天意厭禍。假先生數年。其蕩埽妖氣。廓淸區域。可指日以期。而大勲未集。將星遽隕。是固時運所係。然其招諭義旅。制置方略。以基異日重恢之業者。實自先生發之。而松巖乃於千戈搶攘之餘。隨事
筆錄。備著首末。使百世之下。歷歷如身履而目覩。巖廊石畫之士。得以平居覽觀。受用於倉卒危難之際。則是固先生之遺謨餘烈。而松巖所爲辛勤采錄。以嘉惠後人。其功又曷可少哉。抑象靖重有感矣。先生與趙公。旣錫爵賜謚。以褒大其忠節。而松巖以一體同功。而獨未蒙酬報之典。豈不貽千載志士之恨哉。禮有死事悍患之祀。若於矗石之下。置數間之祠。而幷祭三贒。使不死之魂。永有報享。幷長江而無竆。則國家報崇之道。士子象贒之義。庶幾兩無所憾。尙
義慕節之士。必有以此聞於朝而能施行者。事固有待焉。松巖公六世奉祀孫垕晩。不敢私是書。方鋟梓以壽其傳。卽慈孫孝子之所用心。而徐侯命瑞。實經紀其事。亦可謂知所務矣。是庸幷書于後。歲壬午孟冬之月上澣。韓山李象靖。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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遺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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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諱宗道。字伯由。吾先師檜山丁先生諱熿之門人也。荐應科目。屢居魁而竟未登第。命也。蔭官爲縣令。爲人坦率。不務合時好。見識明達。論議不偏。
頗爲西厓，鶴峯所許。壬辰四月。在京聞變。與鐵城李魯。從間路狼狽南還。時一道旣已刳陷。而賊入漢都矣。諸將守令。皆不知去處。士民奔竄山谷。平陸絶無人影。事已無可爲者。行至咸陽。通書于列邑。倡起義兵。義兵之倡。斯爲之首。前此惟郭再祐一人。率孤軍忘身擊逐而已。後有若鄭掌令仁弘，金佐郞沔與諸邑之士相繼而起。招諭使鶴峯金誠一。列書而啓之。例陞僉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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遺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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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諱再祐。字季綏。屢中別擧。魁廷試。先大夫卒後。
不就選。結舍湖曲。欲以魚鳥終焉。壬辰之變。見方伯連帥列鎭諸城。皆望風奔潰。無一人爲國捍禦者。不勝痛憤。遂散千金之資。提一尺之劍。挻身而出。糾合鄕兵。每以孤軍力戰。斬殺甚衆賊相戒曰。郭將軍可畏。江右之得免長驅。皆其功。義兵之起。此其第一首倡也。朝廷嘉之。特授通政。時巡察使金睟再爲方伯。積失民心。反乎變生。非惟蒼黃失措。不能統制諸將。遮遏賊路。其忘君父背國家之迹。種種敗露。萬目難掩。而乃敢讎嫉義兵。將誤國事。公因民不忍。投檄數罪。將擧義誅之。軍皆雀
躍。呼聲動地。或者以爲彼雖可誅。奉命之人。不可擅除。宜具由上達然後處之。遂條列陳疏。遠送龍灣。于時賊滿三都。道路難通。而自願陪疏者甚衆。士子姜淵，盧錞請行。有怪鬼子。夜走睟告變。彼反構陷瞞啓。禍將不測。招諭使鶴峯金誠一。愍其被誣。申啓以解之。睟不得逞。睟旣遞。以鶴峯代之。而後或抑或揚。期成國器。深有知遇之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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遺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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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諱濟臣。字太遇。自號陶丘。有忠孝之行。淸狂之節。少隆文譽。嘗於發解。作蘇軾論。考官覽之大驚。
擢置第二。與玄風人裴紳遊國庠。上書請行年齒坐。事雖不行。聲名藉甚。見時事將有不靖之漸。欲溷其名迹。求爲淸河校官。仍佯狂不赴擧。未久。乙巳之禍作。晩從南冥曹先生於方丈山下居焉。遇水石淸幽。輒移之無定所。嘗服仁廟喪三年。爲作桐林別曲。以見其志。以世元養子。産業頗饒。而輕財好施。散盡不惜。或時屢空。而淡然不以爲意也。其爲詩。率爲應口。不致精思。故雖或有恢諧荒纇處。而其天得之句。無非警絶。人多誦之。嘗登三嘉金城山。作四韻。其一聯曰。巖下淸泉新雨水。石
間孤竹古僧栽。南冥先生擊節歎賞。鄭相國士龍。被罷來鄕。築亭鼎湖之陰。扁曰十翫堂。請公作詩。走筆書呈。其一聯曰。雲橫遠峀呈奇狀。鴈落平沙送好音。上句譏其多畜娼妓。下句譏其折簡徵索。他句類是。鄭未之覺。亟稱之。懸于楣。後蘇相國世讓見之曰。比乃譏令公也。釋之。鄭大笑曰。豈意洞生侮弄我也。然未之慍也。南冥先生之葬也。士子之會者殆數百餘人。吳德溪健。以吏部郞。在門人之首。立于東偏。崔徵士永慶居其二。將題主。金參判宇顒，鄭郡守逑等以爲題主者當素服。而逑尢
力主其議。餘人皆曰。宜從國制著吉服。久未決。公以弊衣破笠。立于西偏。抗手歷位而進曰。吳正郞以先生高弟。位望非輕。朝廷大事。尙且參決。宜定于一言。正郞。謹愼人也。謙讓以未敢。輒正色大聲曰。此足下所以得銓曹地。正郞微哂之。崔徵士曰。是翁矍鑠。癸未七月無疾而逝。享年七十四。門生親故以其喪。旋葬于宜寧毛兒故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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遺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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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諱夢說。善屬文。登甲科。嘉靖戊戌別試也。對策膾炙人口。歷咸陽，榮川二郡。而無後早歿。新恩下
鄕時。以刑部郞過忠州。牧使盛遇之。翌曉。不辭早發。行至安寶驛朝飯。有美叉鬟走馬趕來。乃往夜房妓也。云牧使所遣。必奉新恩絶句回。否當笞。願追宿處。卽解反紅袖。裏書一絶以還。其一句曰。麻衣換著錦衣回。驚見佳人走馬來。下句忘之矣。不知牧使爲何人。可想當時人物氣象。其配朴氏。有霜竹之操。終身服素。未嘗對人接語。鄕里稱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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遺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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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諱德粹。少與堂兄學士彦洽，家兄學士德純。俱受業於新齋崔舍人山斗之門。學通鑑及昌黎集。
應鄕貢居魁。兄學士公死。悼其才而不成早逝也。爲服心喪。其事親也。生盡其養。死盡其哀。朝夕滫瀡。手自前烹。啜粥居廬。足不及家。卜築孤査。以魚鳥自樂。事聞旌其閭。授之官。郡守李公增榮辟也。性坦率。不循曲節。頗爲豎儒輩所困。然識之者。許其有古人之風。歲辛卯春。年近八旬。目覩時事。不勝忠憤。上書監司金睟。力陳築城無益。愛民爲重及閫帥，守令貧㬥之事。睟大怒。與兵使申硈。合勢構捏。幷爲狀啓。移囚三嘉。將置不測。壬辰倭變。凡罪人。皆自獄門放散。僅得脫。
松巖先生文集卷之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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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序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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致明嘗讀龍蛇日記。其蹟則文忠公鶴峯先生。其文則松巖先生李公。蓋以揖身殉國之志。托於文忠。以攄其忠肝義膽者也。正氣之在楮毫者烈烈彌互。未可以尋常記載論也。雖未嘗自爲鋪寫。而求公者卽是而亦可見。初到晉陽。不爲匹婦之諒。則公實有感於文忠一言。而噓而成之。鼓而作之。以壯義旅。而基恢復之功者。文忠亦有仗於公。始公與大笑軒趙公。約與同死旣而喜得所從。協贊機宜。共奬威靈。而恨區區一方。未足展盡。僅及一
朞。將星遽隕。而公亦遂去之矣。摩挲寤歎。不禁志士之悲。及今讀本集。兵餘之藏。復戹於火。十不存一。嗟呼天之生公於大運傾敗之際。而不卑之以任。不卑之以任。而又收其咳唾。歸於寂寥者。何也。雖然。隻辭半句。如風鳴寒竹。日麗霜刃。無非瀉出烈士腸者。至若卞奸而伸忠。折衝而禦侮。凜然於數三章奏之間。及夫啓天將而檄醜虜。忠貫日月。氣折强梁。可使頑廉而懦立。想其所存者直而其方外見。內直外方。其必有所事矣。公少從南冥先生。與兩岡諸賢。周旋道義。從事明誠。以立其德。若
是俊偉。學問之力。不可誣也。固不論事功言語之何如也。況於所謂利達者哉。人之云亡。遂無知已。世顧處之以朱墨之間。吾未知公心樂否也。進塗方闢。重爲時人所尼。後公數百載。朝廷方節次崇奬。贈至大家宰。而節惠之典。猶尙未擧。得之不得。未足爲公加揖也。後孫賢璣賢坤等。謀鋟公逸藁。徵序於致明。致明實有執鞭之願。豈敢揄揚之是事。特以託名卷端爲榮云。通政大夫。行司諫院大司諫知製敎。完山柳致明。謹書。
 松巖先生文集卷之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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檄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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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君父之難。而圖國家之危者。義之先也。攘夷狄之禍。而忘死生之患者。功之大也。靈萬物而爲人。秀齊氓而爲士。何謂靈。爲其有君臣父子之倫也。
何謂秀。爲其識義理向背之分也。旣食毛之皆臣。寧肥祿之獨死。匪茹之太原。古或有之。直斥犯京師。今其亟矣。乘輿播越。邈風露之何處。宗廟震驚。哀陟降之誰依。鼠竄鳥伏。率多林翼之投戈。殺妻食馬。未聞張巡之守死。此豈臣子之可忍。斯實人理之難堪。二百年之培養安在。六十州之忠義埽如。哭大荒而無歸。擧白日而何顔。父母有疾。寧委命而不藥。大勢旣去。或賴天而克復。死雖可惡。網天地而無逃。生縱欲偷。屈犬豕而忍活。等其死也。寧死於義。敢望生乎。捨生於仁。背國事讎。其
可安歟。髠頂染齒。其可耐歟。官軍逋散。咸怖刑而不出。義旅鼓動。庶奮忠而爭赴。况主上西行之日。下哀矜惻怛之敎。別揀致命之臣。特遣招諭之使。綸音纔降。聞者莫不墜淚。星諭所及。見者應思隕首。良願諸君子。讀書平日。皆懷報國之志。臨危此時。宜堅死君之節。其各敦勸父兄。激勵子弟。徵起鄰里。獎率奴僕。或帶弓矢。或佩刀劍。團結作隊。踴躍鼓動。以應招諭。以洒國恥。豈徒邦本之幸。亦祛門庭之寇。且逃軍避卒者。若能自現聚屯。則非惟前罪盡貰。亦復後賞可期。更冀十分開曉。俾
知逆順。千萬幸甚。誠如是也。生爲元夫。死作英魂。葬刻紀信之形。陵圖龎德之狀。與其巽耎而生。曷若慷慨而死。倘綠義徒之勤王。得見天路之再淸。未必皆歸於淪沒。胥將共享于中興。豈不休歟。宜各勉之。嗚呼天。理民彝。有不容泯。天網人紀。寧肯永墜。觀此一張通書。必有千聲痛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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檄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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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尺之木已拔。回生意於寸根。九仞之山將成。虧大功於一蕢。義關恢復。事急軍需。苟有利於國家。宜無惜於肌肉。嗚呼。夷狄之患。自古有之。蹂轢之
淫。無今若也。三都陷沒。漲腥穢於山河。一人播遷。接冠葢於道路。况此道之初犯。痛列郡之連屠。縱人謀之不臧。抑天命之靡恃。何幸忠憤之所發。聿覩布衣之興師。旣見招諭之重來。莫謂肉食之謀鄙。據要害於三處。俾保全乎十城。䨓動風驅。雖未能埽淸區域。東掎北距。亦足以摧折兇鋒。紛獻馘之旣多。而射殪之亦衆。一旅興夏。猶成少康之治。硯果回陽。豈有終剝之理。第念師老六朔。㬥露難堪。食盡萬軍。苦饑何狀。僅存六七邑倉庾竭輪。稍饒若干家釜秉罄入。公私俱匱。調度末由。何以餉
軍。非軍無以討賊。然則其將歸之於粮絶兵疲。而無所事歟。抑將諉之以天時人事。而莫之爲歟。嗚呼痛哉。陟降無依。五廟之靈誰慰。警蹕靡託。萬理之駕孰迎。寇滿四國。其忍共生歟。讎戴一天。其忍不死歟。斯則據大據公而激以天理。亦有任小任私而切於人情。思父母之惟均。愛妻子之無異。禍莫慘於戕戮。辱莫醜於奸淫。非惟不敢於以臣以民。實甚難耐於爲魚爲肉。彼衆庶亦有彝性。矧多士素抱輪囷。當此急難之時。誰無感慨之念。有血氣之同憤。無智愚而共歎。雖然。空談漫聒於
村閭。徒誠何裨於敵愾。靜百思之無策。顧一得而爲言。失耕失耘。縱新收之無實。于甔于石。或舊儲之有遺。置谷媒偸。埋壤取臭。與其終歸於虛耗。曷若分補於軍資。細流集而成川。纖埃積而爲阜。雖月用之或歉。伊歲計之有餘。孝子爲親。祈延晷刻之命。烈士殉國。敢較成敗之機。秉彝之良。元無間於貴賤。募穀之請。其可區於士氓。施佛供僧。尙求福於身後。餉士卻敵。盍迎譽於目前。嗚呼。不汲汲兵食之是圖。柰奄奄餘邑之難保。民無噍類。境盡丘墟。父兄何歸。妻孥罔覿。塚墓崩坎。廬舍飛灰。於
斯時也。雖或求活於深山。將擧何顔於白日。宸翰屢降於西極。睿望允切於南人。悔雖晩於輪臺。言實出於悃愊。讀數行之未了。淚萬滴之先零。君臣之倫。根於天性。精誠所感。格于鬼神。邇者偉哉皇敕。有隕自天。渺我東人。措躳無地。上責如此。下情若何。玆布一心。敢告同志。勖哉吾黨。勉爾所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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檄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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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尺之木已拔。回生意於寸根。九仞之山將成。虧大功於一蕢。義關恢復。事急軍需。苟有利於國家。宜無惜於肌肉。嗚呼。夷狄之患。自古有之。蹂轢之
淫。無今若也。三都陷沒。漲腥穢於山河。一人播遷。接冠葢於道路。况此道之初犯。痛列郡之連屠。縱人謀之不臧。抑天命之靡恃。何幸忠憤之所發。聿覩布衣之興師。旣見招諭之重來。莫謂肉食之謀鄙。據要害於三處。俾保全乎十城。䨓動風驅。雖未能埽淸區域。東掎北距。亦足以摧折兇鋒。紛獻馘之旣多。而射殪之亦衆。一旅興夏。猶成少康之治。硯果回陽。豈有終剝之理。第念師老六朔。㬥露難堪。食盡萬軍。苦饑何狀。僅存六七邑倉庾竭輪。稍饒若干家釜秉罄入。公私俱匱。調度末由。何以餉
軍。非軍無以討賊。然則其將歸之於粮絶兵疲。而無所事歟。抑將諉之以天時人事。而莫之爲歟。嗚呼痛哉。陟降無依。五廟之靈誰慰。警蹕靡託。萬理之駕孰迎。寇滿四國。其忍共生歟。讎戴一天。其忍不死歟。斯則據大據公而激以天理。亦有任小任私而切於人情。思父母之惟均。愛妻子之無異。禍莫慘於戕戮。辱莫醜於奸淫。非惟不敢於以臣以民。實甚難耐於爲魚爲肉。彼衆庶亦有彝性。矧多士素抱輪囷。當此急難之時。誰無感慨之念。有血氣之同憤。無智愚而共歎。雖然。空談漫聒於
村閭。徒誠何裨於敵愾。靜百思之無策。顧一得而爲言。失耕失耘。縱新收之無實。于甔于石。或舊儲之有遺。置谷媒偸。埋壤取臭。與其終歸於虛耗。曷若分補於軍資。細流集而成川。纖埃積而爲阜。雖月用之或歉。伊歲計之有餘。孝子爲親。祈延晷刻之命。烈士殉國。敢較成敗之機。秉彝之良。元無間於貴賤。募穀之請。其可區於士氓。施佛供僧。尙求福於身後。餉士卻敵。盍迎譽於目前。嗚呼。不汲汲兵食之是圖。柰奄奄餘邑之難保。民無噍類。境盡丘墟。父兄何歸。妻孥罔覿。塚墓崩坎。廬舍飛灰。於
斯時也。雖或求活於深山。將擧何顔於白日。宸翰屢降於西極。睿望允切於南人。悔雖晩於輪臺。言實出於悃愊。讀數行之未了。淚萬滴之先零。君臣之倫。根於天性。精誠所感。格于鬼神。邇者偉哉皇敕。有隕自天。渺我東人。措躳無地。上責如此。下情若何。玆布一心。敢告同志。勖哉吾黨。勉爾所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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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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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不愛寶。地不惜珍。凝英鍾粹。應期千春。是降元哲。萬世作程。金堅玉潤。德宇天成。早透眞關。妙契道奧。精思刻厲。實學實蹈。原心眇忽。析理錙銖。韻餘龍門。源的冰壺。操存敬義。灑落誠明。和恒直方。嚴毅剛貞。養深積厚。神光內腴。而形而著。動與天符。亹亹龍成。其德正中。酬酢萬變。浮雲太空。婆娑林壑。袖手經綸。推其末緖。三代可甄。大而難容。何
時之否。自任者重。非隱不仕。肥遯旡憫。樂則在是。君民一念。未嘗忘爾。擧世齊瞽。孰識其責。叔孫何多。匡人何畏。殉身以歿。天也柰何。不愛不惜。天意其那。堂堂名敎。萬古不磨。其明其晦。時耶命耶。嗚呼哀哉。兩儀收眞。三精閟光。方文千秋。空獨蒼蒼。悠悠聖文。漠漠何歸。凉凉士子。煢煢誰依。魯實無類。弱冠趨屛。爲憐迂戇。不鄙提惺。誨礪醇爽。春融玉屑。力微承造。誠深仰德。庶幾終始。霑化風䨓。何意於今。樑木忽摧。永慕儀刑。慟哭終天。孰知我悲。五內如煎。微星何賴。奉奠一觴。一哭靑山。宇宙茫
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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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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嗚呼。天之生孔明於炎灰欲冷之際則似矣。而出師未捷。長星遽隕。則天意未可知也。宋之得鵬擧於國事旣去之餘則幸矣。而義旅方振。矯詔忽班。則宋祚其不替乎。嗚呼痛哉。人之死生。孰主張是。國之存亡。孰權柄是。人之死生。抑自由其命。而國之存亡。天亦無如之何也歟。嗚呼痛哉。矯詔不下而長星不墜。則人無惡也。天無懲也。而擎天之隻手未析。過河之三呼溘絶。咎人乎。咎天乎。莽莽昧
昧。咎無歸處。嗚呼痛哉。惟靈間世精英。盛年華要。犯顔繩愆。則朱御史，辛諫議。張膽論事。則呂侍講，陳待制。百辟動容。翽翽朝陽之鳳。羣奸側目。凜凜殿上之虎。學有淵源。行竱敦素。奮筆摛藻。則雲間陸而日下杜。銜命出使。則屬國蘇而太常洪。雍容討理。耿耿小范之精神。慷慨傷時。烈烈孟博之節操。獨到古人之未到。能言一世之難言。疇揠公剛。宋廣平鐵石之暘耶。孰汙公淸。張季通玉雪之精耶。世慕顧以行。公何揭也。衆噎喑以生。公獨割也。愛君之忱。不以疎外而小沮。復讎之憤。寧有寢食
之暫忘。簿牒之片言隻字。懇懇乎皆出肝膈。激勵之危辭苦語。藹藹然感人心腹。堂堂拔俗之高標。惓惓憂國之血誠。其不得復見於斯世也歟。已虖已虖。天曷故哉。紫府喧驚。公作上賓。騎箕尾出六合。公應快活。俯視下土。劻勷若何。月明霜宵。鶴叫于天。非公也歟。嗚呼痛哉。當時之事。岌岌乎殆哉。君臣之義埽矣。向背之幾戚矣。國家之不失爲國家。以至於今日。亶由於嶺南之不失爲嶺南。而嶺南之不失爲嶺南。繄誰之功歟。使嶺南而不遇公。則嶺南其得爲嶺南乎哉。雖然。公亦不遇嶺南。則
安知夫公之不祿也。不于鬼而于人乎。其平生忠義之大節。幾不得㬥白於天下後世矣。言念及此。不覺心折而骨驚。嗚呼痛哉。魯誠何人。生幷一時。夙攀蓮籍之聯翩。晩契松盟之膠漆。學士樓上。共草招諭之文。換鵝亭畔。分佩召募之符。二年油幕。縱蔑絲毫之裨。千里關河。久陪驅馳之勞。人謂我狂。公獨不遺。人謂我愚。公獨不棄。壬辰季冬之月。聯枕達曙之話。靈其忘也歟。嗚呼痛哉。矗石樓中。我含我殮。方丈山麓。我窆我厝。臨絶之音。一何琅琅。憂愛一念。入地不化。公之心事。我實知之。我之
有言。靈其鑑諸。不隨公去。獨留何爲。凉凉一影。踽踽何歸。獨立悲歌。宇宙茫茫。重泉他日。相會握手。握手何言。長笑而已。破縣何有。一斝秋露。至情無文。噤不成章。再拜而哭。靈彷彿其若臨。
松巖先生文集卷之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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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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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乎先生。襮順而裏方。立根基功成確實。謙牧彌光。直指前路邁騑騑。密邇夫子之門牆。秉黃矢正色立朝。衆目雎雎而毒舌箕張。引以疾家食數載。厥德愈章。嗚呼一臥。柰何乎不起。慟矣哉慟矣哉。何造物若是。邦國失忠良。吾黨無所宗。已焉哉已
焉哉。何時之否。時之否。可柰何。茫茫天地。魯實無賴。趨展多年。不以而以之。謂可乎復以牽。匪然而然。要之不爽乎。天癸之春一別。那知其永永。新橫纔就。小池水引以古井。謂言秋來信宿。共玩小池中天光雲影。言在耳不能忘。中夜夢幾度憬憬。于時哭弟。竟負其期。如今百事人後。心痛面泚。尙何言哉。腸推膽裂。天之所爲耶。人之所爲耶。哭之哭之。其道非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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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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惟靈。有孝友慈惠之德。而無崖異僞飾之行。有眞
率坦蕩之性。而無町畦襮裏之防。屢賓國光。或魁榜上。而竟屈一名。命之否也。首應鄕擧。式官殿中。而終辭薄邑。道未亨也。朱欄畫閣。占斷名區。人號地上之仙。雪縷冰絲。任飽閒味。自擬江東之逸。探勝佳賓。幾多璣篇之照璧。而爭耽絲竹之娛。出位危言。雖動赤舌之燒城。而秪是憂愛之悃。知之者。深許其有古人之風。不識者。或疵其無時俗之態。官爲六品。縱歉百源之三。年至八旬。克享五福之一。魯蒙而有養。長而爲依。恩猶父子。義兼師弟。望竭立揚。謾信
二字缺之夢。情切共居。枉卜移棲之筮。
久別多時。噎如隔霧。晩成一科。喜若登天。擬將作一縣而移孝。云胡亂數年而未定。嗚呼痛哉。謂大耊應享百歲。何小恙遽成千古。乍離山陽之數夜。忽驚水北之凶音。壽豈不夥。而我痛罔極。殮非不勤。而我情莫伸。嗚呼痛哉。攜孤嫠而來託。侍几筵而增哀。禮有制而未展心事。恩靡涯而莫報涓埃。嗚呼痛哉。江郊草嫰。水國魚肥。嚴花已謝。盆蓮方抽。山川依舊。儀刑安在。撫時物而興感。玩世變而益嘻。奠一斝而溜殘。哭千行而眼乾。香烟霏霏。素帷襜襜。英靈髣髴。庶幾鑑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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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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歲辛未之季冬。余在洛之東橋人傳公之尸解。望南徼而怮怮。豈其情之有極。叫蒼旻其廖寥。曾日月之幾何。溘中祥之已昨。惟夫公之生世。一何命之蹇嗇。在孩提而坤圯。仰獨乾之恩渥。纔艮齒而思道。造弱冠而文恢。紆淸思於藻繢。續古韻於南陔。屢登名於鄕貢。人孰不曰美材。立溷俗而耿介。人亦服其內眞。伊取友之必端。羌內斷而外誾。款深情而無隱。縱凡夫而必親。旣信義之顒孚。仁友藹而萃之。然公我之相諳。亦非人之所知。秉離火
而燭肺。畫一生而爲期。匪交感於氣槩。匪托契於金蘭。實潛想之中允。失保貞於歲寒。而往來之井井。話秋宵之䦨。不知者之咸謂。惟迂宕以相于。思含噦於暫睽。矧幽明之殊道。竟不霑乎一命。在路人而亦吁。哀春樹之疇依。影婆娑於寒月。悲鏡奩之已塵。濺寃血於羅襪。念孤兒之靡恃。宜余痛之入骨。嗚呼公之遠逝。胡罔念夫斯而。雖莫意於去住。寧公死之不悲。人之知兮無私。我之悲兮有私。我踽踽於乾坤。將是抱而誰所。靈之來兮奄奄。目渺渺兮何許。奠單杯而一哭。神漠漠而無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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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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嗚呼慟哉。君其果死耶。其假寐耶。如其寐也。何爲久而不寤也。如其死也。何爲捨我父母兄弟。而漠然不之念耶。如寐也而未死也。則素帳奚爲襜襜乎下室。而土石奚聚乎坤原耶。痛矣哉痛矣哉。其非夢也。乃眞化也。骩骩形骸。永寄一木。而耿耿精神。竟何歸耶。其遊揚半空。踽踽悄悄。戀父母兄弟而盤桓無所之耶。其騰凌太虛。加氣乘雲。聳出六合之外。俯視下土之蚊蚋。逍遙乎冲漠泱漭之境耶。其爲紫微太史。以覲玉皇之耿光耶。夢想之間。
亦不得夜夜相從。已矣哉。幽明從此永隔。此生更無相逢之日耶。屹屹之身。嶷嶷之儀。頎頎之容。堂堂之氣。其不得以見之矣。彼蒼者天。曷有其極。正大之論。溫融之話。讀書之響。謦欬之聲。其不得以聞之矣。彼蒼者天。曷有其極。嗚呼彼天。何爲偏疾我家。旣生良人。又何奪之。夫旣生之。似有意矣。因而奪之。是何理耶。我將此寃。訟之于天。脩短之數。果有司命。七載奇疾。抑何祟耶。有何罪過。荼毒若是。兄若有辜。當禍厥躬。彼天何爲。虐我良弟。言念及此。五內焚崩。海涸山夷。恨何有涯。淸秋日凉。川
澤蕭朗。野菊山楓。時物可玩。水有小鮮。園熟棗栗。前年此時。與汝遨遊。今歲如何。令我獨悲。嗚呼。玆以淸酌庶羞。祇陳于靈座之前。聞其香而領其誠。言有盡而情無竆。哀哉哀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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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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嗚呼慟哉。惟靈稟淳方之質。惇孝悌之行。裕幹蠱之才。守儉約之操。夙承誨於守愚。而深獎其氣槩。晩遇知於鶴峯。而恰許其直諒。斯則非我私言。實是在人之公見。嗚呼痛哉。君其死歟。頎頎之儀。將不得復覩歟。肫肫之言。其不得更聆歟。白首嫠㛮嫂。
誰與之託歟。黃口孤雛。誰爲之憐歟。嗚呼痛哉。昔之始生。天若有意。今之忽逝。天胡罔極。嗚呼痛哉。移卜丹丘。期百歲而共居。避亂方丈。惜一時之相離。嗚呼痛哉。人稱令弟。我擬良朋。今其亡矣。余安歸乎。嗚呼慟哉。余以奇薄。釁深惡積。見譴于人。獲戾于天。天若罪余。當禍余躳。天何虐我賢季。天之所以存我而奪弟者。欲使我踽踽凉凉。爲棲遑無賴之凡子也。其所以虐者。工矣毒矣。雖然。天爲眞宰。而握福善禍淫之機。則有罪無罪。有善無善。要至公而不頗。宜於身而不移。爲下民勸懲之道。何
乃冥然漠然。任他造物兒所戲。置人生死於度外。有若庸君暗主爲奸人所弄。有不能自擅其生殺之權者歟。嗚呼慟哉。天亦生之久矣。其荒荒茫茫芚芚昧昧。徒蒼莽在上而然耶。若然則天亦失其爲天之道矣。竟何爲哉。竟何爲哉。嗚呼慟哉。糊口湖南。亂離之故也。久而不還。孰使然歟。謀生不生。與甥同死。我將此寃。控于何地。嗚呼慟哉。門戶衰矣。世事誤矣。亂靡有定。命不可期。前頭萬事。余何能記。五世一身。孑孑如縷。煢煢遺孩。在我目前。康强不保。幼稺何祈。嗚呼痛哉。我父我母。種善平生。
而其不食報歟。大易文言。亦將玄奧而不可信歟。我生之前。撫養無異。冀其成立。庶纘來緖。我不敢知。我將何如。嗚呼慟哉。至情無文。文不成章。至慟無言。言不盡哀。嗚呼慟哉。權窆娥林。山則不孤。設奠孤査。魂兮有依。江流不息。恨與之長。一斝纔斟。五內如惔。靈其有知。曷不來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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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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叫叫于天。天也蒼蒼。蹴蹴于地。地也茫茫。死則自古。人孰不然。雖然得所。在昔罕傳。數關時運。咎無歸處。雎陽一壞。大勢將去。曾是食祿。爲猿爲鶴。英
靈上升。棲于雲月。在世無樂。㬥骨何戚。蠕生徒噎。自申于閣。悼爾士女。亦復何割。羣鬼戢戢。號于冥漠。我不爾寃。爾其相我。凝精聚氣。結爲山阿。互截南洋。捍彼鯨波。存我孑遺。四持干戈。勳名紫府。與帝爲庸。沙場月白。人莫爾恫。魯忝摠師旅。後死良恧。收骸部阿。掩骼城曲。合葬非古。周公所存。敬遵昔義。同奠叢魂。樽酒簋貳。椒糈惟馨。幽靈彷彿。歆我精誠。
